摄政王眼中似有不忍,道:“垫个软枕,先坐着吧。”他恍若无意地注视了圈站着的人。最后落在林七许的身上。
“林氏与此事何干?”摄政王淡淡问。
韩氏不好说此事倘使落定,那么林氏绝对逃不了一个管家不力的罪名。可如今王爷显然还存有犹疑,韩氏不好直接地给林氏下绊子。
“算来,燕笑怀孕的那时王妃尚且无法执掌中馈。是妾身代为管家。”林七许自然不会给韩氏撇脱的机会,婷婷袅袅地上前回话。
摄政王轻轻“唔”了声。
王妃见王爷显然不太信韩氏,便将思虑已久的话有条有理地吐出:“到底,燕笑在王府伺候的年头不少,仅管是个下人,可也不能由着旁人满口污蔑。且此事事关王府清誉,不好肆意闹大查证。”
街头巷尾咱们王府的笑话还少吗?
平白无故地,何必多添笑料。
摄政王心中所想差不多。
韩庶妃不服气道:“怎么就不查了!事关王室血脉体统,总得弄得一清二楚,妾身可是听说,那道士还被王妃请进府里作法驱鬼呢。”
接二连三地被韩氏插嘴顶话,还硬是把这样大的罪名扣在王妃头上,谢俪是个死的都得从坟里爬出来,她什么时候说过不查证了,韩氏倒最钻空子!谢俪拼命深呼吸,生怕一个不当心就破口大骂,掉了她的价。
可惜韩氏理会不了王妃的一番苦心,愣是抿着唇笑:“王妃不必恨恨地盯着妾身,左右那道士不是妾身唆使着请进王府里来的,王爷英明神武,心中自有决断。再说,后院住着的不光王妃和燕笑姑娘,一个外男沾染上王爷的妾室,说出去,可坏了咱们一府女人的清誉。”
林七许心底嗤笑着韩氏的死不悔改,有些话大家都清楚,非得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摄政王只怕现在就觉得自己头上戴了顶油光亮的绿帽子。
韩氏作为始作俑者,全然不顾当事人脸面,大咧咧地捅出这桩秘闻。
退一万步说,最后坐实了她们所有人的罪名,韩氏能讨得什么好。
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
当个傻子,能快乐一辈子呢。
摄政王经历过宁侧妃后,对后院妻妾斗争的防备度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气氛凝固的关口,没有人会贸然开口。
连看起来和吃了兴奋剂的韩氏都低头妆模作样地吃茶。
这时,林七许低低福了身子。轻声道:“王爷,妾身有些不便,去趟净房。”
摄政王没有不允的。
等提着裙摆小步快走出正堂,林七许眼神骤然冷凝。全然没有方才的谦恭。若她记得不错,正院有两处净房,一处是专门给王爷王妃等人方便用的厢房,气味舒适,打扫及时;另一处的进出人等比较杂乱。关键是后头有一扇对着竹林的小窗来通风散味。
她快步走入瓦房,留下外头的燕竹,慢慢走至窗口。
燕笑的罪名不能被坐实,比起王妃掌控后院,她更不愿意韩氏在后院独大。
何况,韩氏一心想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她再不回敬,韩氏愈得寸进尺。
手指压在唇边轻轻一吹。
林七许召来如影随形的隐卫,神色颇为复杂。之前不管多么艰难的局面,她都不愿意让隐卫牵扯在其中。这是她的最后一步棋,最后一道保命的屏障。
今儿用了一回,难保韩氏不起疑,王爷不计较。
然而,林七许被韩氏恶心了很久,有点忍无可忍了。
“那群道士身居法华寺,虽然我不知他具体姓甚名谁,不过无妨。你先去韩庶妃的居所里找一些她平日所用的银票,如果是压箱底的更好,倘若时间赶得及。直接去印刻一枚韩家钱庄的印鉴。”奈何时间仓促,否则林七许恨不得草灰蛇线,作出桩连环的惊天大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