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正邪不两立,但魔教渐渐没落之后,正道还是赶尽杀绝。碍于某些原因,他并未对魔教之事进行深察,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也所知甚少,听说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孤儿,小小年纪便失去唯一
的亲人,就算是打算复仇,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事情商讨的结果随后便向东临山报告,云景韶借视察府邸为名义,告假离去。
看着年轻人远去,空相大师笑呵呵地道:“那孩子,你怎么看?”
“你急什么?”无意师太白了他一眼,“枉为出家人,”白衣如雁,迎风而去,她悠然道,“年轻人的世道,你我老朽,作壁上观罢。”
章之五 一刀 结
走到别院中邻山的一处小院,房屋经年有所修缮,但主人不在,家无人住,院中草木疯长,早看不出曾昔的精致隽永。
垂下来的衣袖从荒草间划过,云景韶一直走到院子西北角的棠树下,仰头望着那一树恣肆的葱茏。
望了片刻,他淡然开口:“如今守着这院子的,是谁?”
旁边屋瓦上轻轻一声响。
“属下云玖。”
云景韶转头,看见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蹲在屋顶,穿着一身土黄色农服,挽着袖管裤管,嘴里叼着根绿油油的长草,斜着眼懒懒地瞟着他。
云景韶含笑:“多年不见,你倒真成了农夫了。”
云玖哼一声:“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江南?怎么到这边混了?”
云景韶苦笑:“没办法啊,被夏老前辈编排来编排去的。”回头看着那棵棠树,“这山上,可有什么异动么?”
云玖顺着他的眼神望向远处巍巍青山:“年初时山上守卫死了几个,可巧,正发生在那姓叶的叫什么来着的小子入函谷关之后,他离开棠山境后,再无变动。”又冷哼一声,“你家派来的狗腿倒没什么事。”
这般骂别人,自己不也还是同样从了云姓,是他云家的下属?云景韶心道。这番话自是不能说给云玖听,他说的是,“你呢?”
云玖斜睨着他:“后半句是什么?你是想问我跟那人交过手没有,还是我可有受伤?”
云景韶挑眉,眼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哼!”云玖霍然起身,“多年不见,你这竹竿长成杨柳芯子不说,还油腔滑调了不少!”满心无趣,身形一动,瞬间不见形迹。
云景韶留之不及,以手抚额,大叹了一口气,心中腹诽:杨柳芯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陵带梦简离开小房间,大台尚未落幕,众人心神全不在外人身上,因此他得以避开众人耳目,悄无声息地回到立雪苑,却在院子里遭遇不速之客:“叶公子。”
江陵门前止步,把梦简向怀中揽了揽,转头。
院中央站着一位白衣公子,年纪轻轻,容貌俊朗,双目炯炯有神,持剑而立的凛然,颇有一番少年侠客的意味。
“我认识你吗?”
少年公子一抱拳:“在下北釉派门下弟子卢璋,奉师门之命将你捉拿归案。”
“为何?”江陵挑眉,神情懒散无谓,一双眼睛却冷若刀光。
卢璋义正言辞:“你杀害朱青门上下和自己的养父叶子,逃亡南下期间又杀害数人。手染无数鲜血,如此还不成理由吗?”
“哈,天下杀人者无数,怎么全都跟苍蝇似的叮在我身上?你们所谓正道人士、武林君子,都闲到这份上了?”
可笑,武林大派呵,何时顺了朝廷做那公门的狗腿?
江湖道上杀人何时讲过缘由,纵是冤仇缠结,千里追杀,也由不得让开口闭口都是“捉拿”与“归案”的人,来定一个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