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爱情从一开始都是美好的种子。
父亲是小县城里的油漆工,拿着每月动荡不定的工资;母亲是一家纺织厂的工人,靠手劳作,结算时成品越多,钱就越多。
是母亲在一次相亲中看上了父亲,当时父亲并没有拒绝,两人理所应当的结了婚,生了何旭。
可岁月蹉跎人的容貌,也考验人的本性。
母亲渐渐发现,她与父亲的三观根本不合,生活的小事也令她失望。
繁重的家务,层出不穷的小毛病,忍气吞声的工作,近乎拖垮了她的躯体。
但她竟隐隐察觉到,父亲有了精神出轨的迹象。
整天对手机乐呵呵的傻笑,却对现实中身边的妻子置之莫名的火气与无端挑刺。
绿色的框和白色的框,暧昧亲昵的备注,触碰不得的手机,和每天清晨多买一份的早饭。
后来,后来就是永无止境的争吵,每次都以母亲的委屈告终。
因为不管不顾的父亲可以狠心,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抡起啤酒瓶,破罐子破摔地砸向脑袋。
他只想利用,他明知的,母亲心动他外表的软肋,而怎么样都要维护那个重新给他带来快乐和轻松的女人。
何旭虽然是男儿身,但有段时间,讨厌过天下所有男性。
儿时幼稚的想法贪婪地扎了根,成年之后就弥漫成参天大树,哪里都是纵横交错的根。
所以,他无条件相信了谢澄亭的为人。
因为在他的梦里,总有个汲汲索求的缺口,空白的记忆,他根本无法想象。
那些从未体会的遗憾。
他没法抵挡这样的美丽童话,如小美人鱼消散于海面的泡沫。
何旭私心坚持,幸福的家庭,世界上定是存在的。
而自己,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样安慰,也能一岁一岁长大啊。
*
一辆出租车急停在妇女儿童医院旁,大雨倾泻,冲刷着车窗玻璃。师傅好心地嘱托了几句,回头看到后座,陈萱宁放的车钱和她头也不回的背影。
女生已经淋湿了半边身子,肆虐的暴雨中,雨伞几乎没什么用。
雨水渗透入衣服,可算是足够糟糕。
黑夜里只有偶尔几束,汽车前灯的强白光和后尾停顿的红灯光,照出交错复杂偌大的雨柱。
急风阻挡她的步履匆匆,终于在快要湿透全身时,走进了温暖明亮的大堂。
陈萱宁没顾上擦拭身上的雨水,便直冲医院住院部。
于是陆诚看到的她,就是如此狼狈模样。
女生冲进陆诚的病房,没给他大脑反应时间,边喘气边说:“许,许钰,怎么了?出事,出事了是什么意思?”
陆诚:“……”许钰??指许应柔吗?
陆诚说:“那啥,要不你先缓缓?”
陈萱宁一把抓紧他手臂,急躁迫切的情绪压根就是刻在了脸上。
“许钰,好像改名叫许应柔了,刘边清说,许应柔遇害,还有什么在这家医院的走廊发现了酷似她的人叫什么许钰。陆队能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吗?”
说完,整个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顿一顿后,解释说:“她是我的朋友,我们关系很好。”又补充道,“曾经。”
情绪渐渐沉稳,失落的样子显而易见,低垂眉,抿着嘴。
陆诚的内心大为震撼。
窝在被窝里的身子感兴趣地往外升了升,“没想到,陈医生与我们案子被害人认识啊。”
一边沉默地责骂刘边清泄露案情,一边老狐狸地欲岔开话题。
“被害人?她……”良久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