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叫‘龙凤团’,可难得呢!总算你还吃出香来;北边人吃茶,偏爱香片,那知道真正好茶,就在茶本身的香,南边,劣茶才加花儿制香片呢!”
又问:
“可见过舅舅、舅母?”
“都见过了,又大洗了一回,不然,怕不薰了你!”
说了些考场趣闻,逗得佩蓉直笑。
同往上房陪觉罗夫人用了饭,又回珊瑚阁。佩蓉见天色清朗,便在院中立住,道:
“看!这满天星斗!”
“来,咱们数数!”
“傻!那有星斗数得尽的?”
一时,半规弦月也出来了,月照屋梁,把花影筛得满地。一阵花香,徐徐飘拂,佩蓉嗅着,问:
“什么花儿?这么香?”
容若靠近佩蓉,道:
“芙蓉花。”
“胡说,这会哪来的芙蓉?”
猛省,容若所指的不是花,又羞红了脸。正无法开交,忽见一只流萤飞过,借词扑流萤,移向花丛间,不料,未扑到流萤,倒惊起一双蝴蝶。
“罪过,罪过!怎么惊破了蝴蝶春梦!”
容若取笑,佩蓉却蓦然变了颜色,一种不祥之感,如阴云遮月,掩上心头。
“太后懿旨召蓉妞儿入宫?”
这一懿旨,来传旨的,是玉格格。觉罗夫人惊疑问。
“是呀!太皇太后听皇上说,可以聘蓉姊姊入宫做六格格的女塾师。太皇太后问我,我当然把蓉姊姊怎么好,怎么能干,大夸了一番,就定局啦!”
胸无城府的玉格格,还一派天真:
“我自告奋勇给六格格伴读,太皇太后也欢喜,就派我来传旨啦!”
明珠假惺惺地道: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我们蓉妞儿怎会上动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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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屏深锁凤箫寒(5)
“咦!不是你向皇上荐的吗?”
心直口快的玉格格,一语道破了内情。原来被这突如其来消息,震得摇摇欲坠的佩蓉,一下稳住了,静静问:
“玉格格,可得马上就走?”
“那倒不急,择定的是十六日;总得有几天给人收拾张罗呀!”
“那,还有五天……”
她把那清澈如水,冷凝如冰的目光,停在明珠身上,任是明珠枭雄般的人物,也不禁一凛;他本希望见到的是蓉妞痛哭、哀告,让他享受“胜利者”的滋味。而蓉妞没有哭,只用寒澈的目光,化作一把刀,扎上他那一线未泯的良知……
佩蓉走了,带着槁木死灰般的沉静。自始至终,没有在纳兰府中掉一滴泪。倒是觉罗夫人、锡三奶奶为她哭得眼都肿了。觉罗夫人背后骂明珠:
“虎毒不食子,他连自己儿子也饶不过!”
自然,锡三奶奶早把容若那首诗,招致佩蓉进宫的缘由,打听了个清楚,只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