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同伴也抛弃了你”,阮丹济冷笑道。
没有秦川在场帮腔,黄石也懒得与阮丹济废话,他提枪前冲,今日,定要打得阮丹济不敢踏入枪馆半步。
一把短刀照着少年的眉心激射而来,黄石长枪一递,百折枪的枪头撞在刀尖上,点飞了刀刃。
“嗯,‘点睛’使得还不错!”
阮丹济说话间,黄石已纵身跃上了擂台,这擂台搭建得比洪家枪馆的华丽奢豪得多,擂台平整又宽广,四方柱脚皆是金皮包裹,柱与柱之间再以三条金链相连,坚木台面上还铆了一层防滑的绣纹毡毯。
黄石一落地,阮丹济欺身攻来,他左手持盾护前,右手黑刀架在盾沿上,锋利的刀尖又对准了黄石的眉心,他撞身而来,宛如一头勾着头亮着角奔冲而来的野牛。少年浑然不惧,他劲力更大,百折枪更长,若对撞,先伤的定是阮丹济。
两人相距不足十步,黑铁刀又脱手射来,黄石矮身躲过,他手腕一扭,百折枪弯成一只牛角,欲绕过铁盾扎阮丹济腰肉,阮丹济招招对着他头颅,他也不会留手顾忌。
又闻一声当响,青色的枪头扎穿了阮丹济手中的黑铁盾牌,枪杆回直的劲道挑飞了铁盾,还将阮丹济带出两个趔趄,险些摔倒。良机出现,少年反倒有些犹豫起来,不敢抢前出手,他明面上占了优势,暗地里却是惊魂不已,交手那一瞬间,阮丹济竟看穿了弧蛇诡异的枪道,他将铁盾正面旋成侧面,后退一指,铁盾挡下刁钻的一枪。
“哈哈……弧蛇也还看得入眼!”阮丹济稳了稳身形,他收起了笑脸,眼眸中闪过一道精芒,看得人心头一寒,“今日,阮某人就来破一破你的洪家绝学。”
只见阮丹济躬身从刀架的下方取出几匝铁链,铁链哗哗晃响,抖飞了一些积尘,这武器显然久未经手了。链条的两端都接有一个鹰爪样的铁钩,黄石逛了一圈大丰城也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武器。
阮丹济双手握钩,成匝的铁链松开,哗哗落地。
黄石持枪退了三步半,一双大眼滴溜溜转动比较着拉开的距离与铁链的长度,如此远的距离,他不相信自己躲不开阮丹济掷来的铁钩。
带链的鹰爪铁钩掷出去还能拽回来,但阮丹济并未如此使用,他右手铁钩勾来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手持钢刀高举过头,日光在明晃的刀身上来回滑动,左手抓住链条,手腕一转,甩得铁钩呼呼旋转。
这是一件组合武器!
黄石更迷糊了,他再退两步,气势又弱了两分,阮丹济大喝一声,持械抢攻而来,黄石咬牙迎上,他长枪递出直刺阮丹济眉心,算是以牙还牙。
霎时,刀枪相交之际,一道日光打入少年眼中,眼前骤然变成白茫茫一片,黄石暗叫不好,哗哗两声链响入耳,少年只觉枪头一沉,一股火辣的痛楚与乏力的酥麻至脚弯传来。
两人相错而开,黄石眼前依然有些虚影在闪耀,那一瞬间,阮丹济借银亮的刀身将日光打进了他眼眸,让他眼花缭乱,铁链在枪头上缠绕成团,两只鹰爪样的铁钩互勾互锁,百折枪失了准头。
黄石正要挥枪抖落这恼人的链团,阮丹济又抢身攻来不给他机会,刀身又将日光折向他眼球——又是这一招,黄石恼怒异常,他左手挥袖一挡,右手举着百折枪当长柄锤用,绞了链团的枪头狠狠砸下,擂台顿时木屑四溅破开一个大洞来,露出下面支撑的黑铁柱条。
“娘的!臭小子,你拆我台子!”阮丹济气得哇哇大叫。
黄石心中泛起胜利的愉悦之情,他拉开距离,枪头不再对着阮丹济,开始大肆破坏擂台,百折枪掀起木板向阮丹济砸去……毯毡被撕成碎片抛向空中……撑台的黑铁柱条被长枪砸得东倒西歪……
躲过飞砸而来的包金台柱,阮丹济踏着七零八乱的黑铁柱向黄石怒冲而去……
府院中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打砸声和痛呼声,倒是没听到一声求饶声……
一柱香后,金刀帮的府院中扬尘落定!
原本奢豪的擂台只剩满地的碎木破布和七歪八倒的黑铁撑柱。
黄石狼狈地坐在废墟中,闷闷地解着百折枪头的链团,他砸毁了擂台反倒让自己陷入柱条横生的困境中,挪不开脚步也拉不开距离。贴身近战,六尺的长枪远不如三尺的刀好用,黄石最后只得弃枪,拔出一根黑铁柱条对阮丹济的快刀,他从未习过刀法,自然是败得一塌糊涂……
解开两个互勾的鹰爪铁钩,才能将铁链一圈圈退解下来……百折枪重获自由,黄石也得以揉揉酥麻胀痛的四肢,他的脚弯与脚跟当先被刀背砍得又麻又痛,而后四肢百骸,凡能活动的关节皆被刀背砍伤,让他使力不上,使力不准。
“你小子还真是个硬骨头,不会求饶的主儿”,阮丹济还刀入鞘,斜插在腰侧,他揉着受伤的左肩向远处的墙角走去,比斗时,黄石挑飞的台柱擦到了他的肩头。
四个蓝衣弟子撤走时留下几坛子酒,阮丹济抓起一坛灌了几口,剩下的全淋在受伤的左肩上了。
“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一个酒坛向黄石抛飞而来,黄石长枪一递,枪尖稳稳托住了酒坛,手腕轻轻一抖,酒坛飞入黄石的怀中。激战后饮酒似乎别有一番劲头,少年揭开封盖,嘬了一口,尚未来得及下咽便“噗”一声喷了出来。
这酒有股苦味儿。
“嘿!庄稼汉不识玉液酒,这可是老子精心酿制的当归酒,苦尽甘来,通络止痛,正治你那一身淤伤”,阮丹济拾起两坛开了封的酒,将其中一坛酒少的掺入另一坛中,抱着酒坛向黄石走来。
少年狐疑着又饮了两口,苦味下咽后舌下果然生出一丝甘甜,周身的淤痛缓解了三分,不知是酒的功效还是阮丹济的话起了作用。
阮丹济来到黄石身侧,只见他两脚踩在斜立的黑铁柱条上,随意地蹲了下来,身形不见一丝晃动,两指粗细的柱条在阮丹济脚下宛如平地,少年埋着头,一股自惭的情绪萦绕心头。
“黄石”
“啥?”
“我叫黄石,石头的石。”
“黄石,石头,哈哈哈……有趣,有趣,木头教石头,真教了个石头脑袋,哈哈……”阮丹济笑得稳不住,一只脚踏了下来。
“你……”黄石想出枪,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