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
眼前好像打翻了颜料,棕黑的车壁变成雪蓝,跳动的烛火闪着白光,绿色的官服像是水一样滴落在地淌出一滩猩红的血。
翟山意眼冒金星,待缓和后才发觉,自己还握了一块被抠下来的桌角。
碎碎的木刺边扎进手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马车没再动了,外面也没声。
翟山意不知道自己这次发作过了多久,掀开门帘:“到相府……”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被映入眼帘的‘应府’二字打断。
车夫被他突然沉下的脸色吓得冒冷汗,结结巴巴地解释:“您、您刚才说了应府……”
帘子没有放下,翟山意陷入沉默。
真要描述起来,大概就是不敢置信中夹杂了几丝哑口无言。
在车夫胆战心惊的眼神中,他坐回了车里。
照旧是拿出那簪子,只是这回看起来,没了那副怅然,倒像是在生气,使劲的搓。
车夫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大雪差点铺满他的脸,才等来一句想听的话。
“回相府。”
-
“有人么?”
“下面有人么?”
乱糟糟的喊声穿透木块,在魏淑耳边响起,将她从昏睡中拉起。
最初她以为是幻觉,但那声音不停不歇,魏淑张开喊哑了的嗓子回应。
“有人——”
“救救我们!”
上面喊话地人趴在雪沫堆上屏息贴耳,惊喜喊道:“下面有人!”
“快快快!”
“下面有人,搭把手来!”
“再来五个人抬梁料!”
“……”
积压的木料终于被人抬走,魏淑终于看见了天空。
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光。
魏淑的手被人拉住,她被抬了出来。
有人提着灯笼照明,有人递过来一床棉被,有人跑去厨灶传话烧水,无数张冻的发红的脸凑在她小小的视野里,她一个都认不出来。
魏淑又哭了,她抓着其中一个人:“还有我嫂嫂。”
被抓住的人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只是说:“你先休息,太医在屋子里头等着。”
“我不要休息!”魏淑激动的大喊:“你们去救她,她就跟我在一起,让太医去救她!”
魏淑拒不合作,一定要他们去把尚七小姐救出来。
“嫂嫂是右相的女儿,你们去救她,右相大人一定会有谢礼的。”
她哭的停不下来,哭声悲恸。
芳卉殿塌是天大的事,徐舒当即下死命令要封锁消息,但无奈今日进宫的官员不少,也有五六位的子辈孙辈在应邀之列,一个个都赶过来,语气恶劣,要他们彻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