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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山意摘下脚环,展开纸条,唇畔勾起一抹笑容。
即使胡监正年岁已大老眼昏花,也能感觉出来他心情很好,默默将‘宫中不许有信鸽’的煞景话咽了进去。
纸条被撕碎,碎屑扔在炭炉中烧了干净,翟山意拂了拂袖子,回答了胡监正方才的问题。
“再等等吧。”
胡监正急忙出声:“等多久?”
“事都没办,讲什么条件。”
那什么时候办事,办什么事啊!
胡监正遏制住自己问出口的冲动,生生的把话变成了:“你要我……你要去哪儿?”
翟山意越过他下楼:“出宫,接人。”
马车慢慢驶离西直门,在热闹的街道上留下一连串马蹄声。
年轻妇人呵斥稚儿,伸手把他们拉离路心,避免被车夫动手驱赶。
翟山意坐在马车里,一道银光在掌心,时而于指尖翻飞如蝶影,时而握在手心摩挲。
簪身光莹洁润,不知道被摩挲了多少次才有这般沁润的光泽。
车夫收回偷看的视线。
过去的几日,翟大人忙得脚不沾地,但不管多忙都会这样静默地坐上一会儿。
有时候是半个时辰,有的时候是一刻钟。
最初车夫以为那是要送给哪家小姐的礼物,心说怎么不拿个漂亮盒子装一下,送出去也有面子。时间久了,他也看出来了,这簪子似乎是送不出去了,翟大人摸了又摸,倒像在念着谁。
这么风流标准的人物,也会如此哀伤么……
车夫心中叹息。
又过了好一会儿,翟山意朝外问道:“还要多久?”
车夫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快到了,再过两条街就是应府。”
良久,帘子背后传出道冷淡的声音:“回去。”
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怀疑翟山意是不是把‘两条街’听成了‘两座坊’,都快到了怎么要走?
他斟酌片刻,又说道:“大人,只剩一条街了。”
车夫咬重了‘街’字。
翟山意依旧冷淡:“我知道,回去。”
车夫彻底被搞糊涂了:“您不是说要去接……”
“还要我说第三遍么。”
他的声音不大,那样缓和的语气与平时相比迥乎不同,让车夫脊背发凉。
车夫忙称是,在前面调转方向。
漂亮的手腕一折,翟山意握住了簪头,厚角嵌进手心,尖锐的疼痛让他可以稍微转移痛哭。他往后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紧握的双手疼的发抖。
不要生了。
粗长的千机裂开一段,新的幼丝翻了个身,大口吸食血肉。
不要生了!
千机顿了顿,委委屈屈地蹭了下幼丝,一口吞掉了它。
无数个重复的场景在他身体的每一处发生,新长出的幼丝还没来及见到阳光就死在了母丝嘴里,总有几个倔的不听话,被临近的母丝围住一起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