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虎的副将在酒楼喝酒,正为这件事苦恼。
“贺洵之这个没用的东西死也不死远一点,偏偏这时候死,孙将军一世清名差点被连累。”
副将打了个酒嗝,问同僚:“十天很难扛么,就耽误了十天。”
同僚符合道:“就是!睡几觉不就过去了,才十天。”
“对!”副将拍桌:“大将军居然还要孙将军出钱给他家人当抚恤银,真是老糊涂了,将军又没有错。大漠行军本来就难,谁知道我们选的路有羊角风,物资受损,呆在原地等待救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用得着这么生气。”
同僚给他敬酒:“那群贱民,最是奸诈,为了一点钱疯了似的。”
副将连连点头:“孙将军说了,他的银子就算扔河里听个响都不会给他们,还有朝廷发的抚恤银,贺洵之的瞎老娘一个子都别想拿到。”
选择
他们准备离去时,温思眠正好喝完一壶茶。
她不喜欢喝酒,也很庆幸这次没有喝酒,副将和那位武官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她的心中,深入骨血。
温思眠想,如果死的是她的将军,死的是作为将士的她,如果她真的是因为这种狗屁倒灶的理由死了,替孙白虎这种畜牲死……
一连串的死字接连攻击,她的理智宛如风中飘摇的破旗子,下一刻就要倒塌。
温思眠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她不服。
该死的人不死,无过之人却在替死,苍天何曾有过好生之德?
“众生平等。”林汝并不赞同她的话。
温思眠笑了下,没试图与她争辩,问道:“如果有一万人和一个人,二者择其一去死,你会选哪个?”
林汝想也不想:“后者。”
温思眠又问:“如果那个人是应遥祝呢?”
林汝对她怒目而视:“若那人是皇太孙,你怎么选?”
温思眠笑意更深:“太子妃,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我从不觉得这种事发生的时候我能决定,但你下意识就开始选择了。”
因为林汝真的可以选。
她是国公府唯一的小姐,太子正妃,皇太孙嫡母,未来的皇后甚至太后。
可温思眠呢?
她是皇太孙的生母,也仅仅是生下他而已。
他读的书由三公决定,接触的政事由徐舒徐暇决定,饮食由专门的嬷嬷决定,出行由礼部拟定……无数人安排他的一切,像落花潭中无数上拨水的手,左右他的去向。
而她,他的生母,只是吹过潭面的一阵清风,没有花会因风停留。
林汝看出来了,温思眠是故意给她下套。
她沉了脸决定不再接话。
但温思眠今日异常奇怪,话说个不停。
“十几岁时我曾想过,要是能成为第二个应大将军就好了,十个人里头九个半喜欢她,无论男女。”
林汝忍无可忍:“你说够了么?”
温思眠笑弯眼睛,竹伞柄斜在肩上,嫩绿的裙子照在雪中像是春日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