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止盈打量他片刻,咧嘴一笑:“不然你亲我一口也是行的。”
话音还没落,应常怀提步下阶,仿佛晚一步宣止盈就会扑过来。
飞雪纷纷,他顶着一头雪花,骨肉均亭的手指冻成桃红色。
捏了个雏形后,应常怀说要瞧瞧图册,宣止盈让他随便捏,他不干。
“我做事向来不含糊。”
宣止盈磨了磨牙,让他别想逃,问清图册在哪儿,她去拿。
应常怀掸了掸身头顶的雪,略作警告:“出去告诉她们不许进来,谁看了我杀谁。”
宣止盈皱皱鼻子,轻哼一声。
图册在书楼,出来时绿泉看见了说要推她,宣止盈没拒绝,还跟陆莺说了不许进去。
陆莺在应府日子过太好,对应常怀没了敬畏。
“他在干嘛?你不会罚他面壁思过吧,啊哈哈哈哈——”
她的眼睛里爆发极其强烈的好奇,甚至都等不了宣止盈离开就要掉头。
尹征握着用来雕雪的刀,突兀道:“公子的刀很快,死的时候不会有痛苦。”
陆莺被吓得退后两步,好不容易才捡条小命,可不能交代了。
她忙向宣止盈表态:“你不回来之前我绝对不会动一步。”
宣止盈腿不方便,绿泉拿钥匙开了书楼门,将她搬到里面,她告诉绿泉图册位置,让绿泉去取。
这座书楼她造访多次,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把人亲懵的那一天,应常怀睁大眼睛,气愤与羞耻同时浮现,也许他那时就误会了,所以没动她。
要是换个人,肯定就死定了,哈哈哈。
应常怀做人不行,但对家人是真的没话说,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
宣止盈脸上浅淡的笑容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冷寂。
也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畏惧。
突然之间,她胸口剧痛,宛如利爪插入胸腔,即将愈合的伤口顿时被撕裂,一颗心血淋淋的爆出来。
宣止盈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她不知道自己撞到哪里,头嗡嗡直响,被哗啦啦的雪淋了满身。恍惚之间尝到了一点血腥味,一口血猛咳出来。
即使狼狈成这样,她还不忘回望楼门,盼望着绿泉不要出来。
她卑弱地祈求,发髻埋在雪里,万物在她眼中颠倒翻转,红色侵吞天空,一片飞雪低头吻她。
那一瞬间,她确信上天聆听到了,并给了她这个神弃之人唯一一次怜悯。
绿泉在门口张望片刻,再次回去。
宣止盈不知道自己倒了多久,飞雪差点埋掉她,浑身都是僵硬的,一根指头都不听使唤,但是那颗被修补过的心,还在她胸腔里有力充满节奏地跳动。它把热的血泵入四肢,浸透了冷掉的骨,宣止盈终于感觉到了力气,扶着树站起来。
她的额头肿了很大一块,再抬头,大树积满了雪。
天已经黑了。
宣止盈呆站了一小会儿,一步一步地往书楼走。
原来跑了这么远,都到湖边了。
她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悲伤裹住,清晰而明了地确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