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想露出在意的表情,那是认输的证据,于是压住火,淡淡道:“如果你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把刘方禾劝降的,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她的话让连仲明停住了脚步,他似乎思索了一会儿,转过头:“他是孙吾齐的儿子。”
应遥祝忍不住追问:“逢承善的副将,那个率先斩杀传旨太监,逼得逢承善黄袍加身当了吴王的孙吾齐!?”
她平素豁达镇静,极少会被事情震到。
连仲明点了点头。
“不对,孙吾齐的儿子差不多全被陛下杀死了,刘方禾是景平二十一年生,逢承善占地为王是景平二十八年的事,孙吾齐又不是神算,怎么会提前七年想到留下一缕血脉。”
连仲明解释:“不是神算,是阴差阳错。”
应遥祝盯着他,等他说话。
“景平二十年,孙吾齐请了一大帮将领喝酒,跟刘青鹭换了美妾。”
尹朝换妾之风盛行,尤其是文人格外推崇。
接下来的事他不用说应遥祝也能猜到,那位被刘青鹭收下的美妾就是刘方禾的母亲。
“证据。”
“稳婆接生时的注录。”
一本注录而已,应遥祝觉得好笑。
但她很快明白,证据有没有力根本不重要,只要吴地把消息往徐舒案头一递,以他的疑心来说刘方禾必死。
“你们用起离间计来,丝毫不输西越。”
她是在借四十年前西越用离间计让尹朝临阵换帅而后反攻成功的事讽刺他们。
连仲明没回话,但他肯定听懂了,紧紧地抿着唇。
他半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能看见他眼角的细纹,应遥祝忽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下,酸涩如泉涌。
她低低地说,带了点一丝浅淡地几乎不存在的请求:“说点什么吧连仲明,好不容易见一面。”
她往杯中倒满酒,不喝,就定定地望着水里的倒影,一动也不动,等着他说话。
连仲明张了几次口都没发出声音,最后说:“听说你毒解了。”
话音刚落,一杯酒水狠狠地砸过来,浇了他一脸。
应遥祝甩一个空盏都能嵌进凳子,更何况装满了酒的杯子,连仲明额头高高肿起,他后退两步,脸上的温酒被风一吹,冰的瘆人。
但他没有生气,呆了两秒后,用袖子慢慢地擦脸。
“对呀,我非但解了毒,还纳了十几个男宠天天夜里跟他们颠鸾倒凤,快活的要命,哪像你,一大把年纪又老又丑没有人要,卖屁股都赶不上热乎的,死了都没人给你烧纸。”
明明被骂的是他,她却难过的要哭出来了。
连仲明站在那里看她,最后轻轻道:“对不起。”
她用尽全力才让眼眶里的眼泪别掉下来,才能让她看起来没输的太惨。
“你说的是哪一件?”
连仲明又沉默了。
应遥祝死死的压住嗓子里的呜咽:“逢青卓为什么让你来,你知道吗?”
这次他答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