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鹏父子喜极而泣的泪光中,梁孝帝告诉了他们事情的始末:
皇后为了彻底霸占皇长子,免去后顾之忧,在饮食中给沈才人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等他知道后,索性宣布沈才人已死,同时从宫外找来良医,为沈才人解毒,把她送到一座荒废已久的冷宫居住。
此宫原属于先帝宠爱过的一名妃子,因死于非命,她死后,便有了闹鬼之说,再没人敢住进去,慢慢就废弃了。他让沈才人住在里面,外面还是那荒凉样子,不会有人怀疑里面还住着人。
梁孝帝没有说假话,但他只说出了部分真相,事实是:等他知道时,沈才人中毒已深,基本已无生还希望,那正是战场上梁军节节败退之时,他整日忧心国事,焦头烂额,压根儿不想管这些后宫的烂事。再说,他也不可能为个才人贬了皇后,他仰仗皇后娘家的地方还多着呢。
但眼睁睁地看着沈才人死在那里,也是不行的,他怕沈家最后会追查出来。
沈家是没多大势力,但梁国的豪门世家盘根错节,亲亲相护,沈家的姻亲、故旧,多有跟赵逆交好的,有些本来就有投向赵逆的倾向,只不过看在沈家女儿生下皇长子,自己勉强够得上外戚的身份,将来也许能从下一任继承人身上捞到好处,这才没有彻底倒向那边。
更何况,沈才人毕竟为他生下了皇长子,也算对皇室有功,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会想办法救治。
当天晚上,他把沈才人和她的贴身宫女悄悄送进了冷宫,让宫女按大夫留下的药方煎药服用,原只希望能拖延些时日,等他找到能向各方圆满解释的办法。
谁知一段时间后,大夫进去复诊,回来向他禀报,说沈才人竟完全好了。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当时涌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莫非这女子真是个有造化的?能独独怀上龙裔,又能在大夫宣布了“基本无生还希望”后存活下来。
沈才人有造化,等于说他唯一的儿子有造化。梁孝帝是个信命的人,自从这件事后,对沈才人,他倒比以前上心多了,特地派了几个暗卫日夜轮守,就怕皇后眼线多,找到了会再次难为她。
甚至他自己,都忙里偷闲去探望过几次,想着沈才人既然能生下一个儿子,又那么命大,搞不好还能再生一个呢。
父子俩这份惊喜非同小可,沈涵净还在也就是说,他们沈府崛起的希望还在
爹,老天爷是有眼的,我们沈家惜老怜贫,忠厚仁善,沈家不兴旺,老天爷都不依
儿子,爹老了,沈家飞黄腾达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爹……
儿子……
父子俩泪眼相看,梁孝帝只以为他们在为沈才人活着的消息而激动,却没想到他们的眼神中有这么丰富的内容。
父子俩很知趣,没要求面去见沈涵净,只是一再对皇上表示由衷的感激,还有无尚的忠诚,梁孝帝勉励了几句,好言打了出去。
沈鹏和沈湛走的时候脚步都是轻飘的,心里的鸟儿在放声歌唱。梁孝帝这番作为,是不是表示,他要重新启用沈氏了?
【文字版】 第二百七十八章反间之计
第二百七十八章反间之计
九月的一天,清晨,赵佑熙陪着俞宛秋站在望仙门的码头上,江风吹得船帆哗哗作响,鸥鸟扇动着白色的翅翼从桅杆旁飞掠而过,鸣叫声和着拍岸的江潮,形成了独属于江上的音与色。
朝阳升起的远处,战船正按照一定的队形变换着位置,只是操作令旗的换成一位白袍将军。
俞宛秋手搭凉棚,看着不断挥动令旗的人问:“那是谁?你以后都不亲自指挥水军了吗?”
赵佑熙点点头:“你家相公分身乏术,索性让父皇任命程隽做了水军营的统领,父皇封他做正四品的忠武将军。”
俞宛秋道:“若说一个水军营的统领,三品,二品,都使得。至少在现阶段,梁赵两国还是以大江为天堑,隔江而治,这就使得三军中的水军,地位非常重要。但程将军实在太年轻了,正四品已经是破格。”
赵佑熙告诉她:“程隽今年二十二,只比我大两岁。”
俞宛秋笑了:“也难怪,这大元帅才刚二十岁,麾下有个二十二岁的忠武将军也就不稀奇了,但,为什么是他呢?水军营的副统领里,不是还有个比他更成熟稳重的周泰吗?”
赵佑熙说:“掌握令旗的人,最主要的特质,是要脑子灵活,眼明手快,周泰稳则稳矣,机变不够。你要知道,真上了战场,有时候稍一迟疑,损失的就可能是一船人,甚至整个战局都受到影响。”
俞宛秋摇着手绢:“好了,不用给我上军事课,我就那么随便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