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天有心想要求饶,但舌头割断,喉咙也灌入了风沙,他根本无法出声。
剑灵双瞳无悲无喜,完全没有在小公主面前的轻快活泼,反而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河,那一缕缕鲜血顺着风飘到它的眼梢,泼了道血红的墨迹。
“噗!噗!噗!”
应长天身体肉块片片掉落,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最后仅剩一个骨架子,脆脆摔倒在地。
一双绣鞋落到眼前。
应长天费劲转动眼珠。
“我夫君的刀工,如何啊?”
小公主一身殷红的喜服,正蹲下来,支着下颌瞧着他,往日的记忆又唤醒了应长天的情愫,他怎么好像鬼遮眼一样,无法自拔爱上了那个丑女人?
明明,他的年少青春,是因小公主而萌发的!
小公主,小公主,我的貂貂……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使劲摩擦,呜呜地叫,眼珠子泛着一丝悔恨的泪光。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然而在般弱这里,向来是没有后悔药兜售的,她拍了拍手,身边就多了黑白无常的影子,她笑眯眯地说,“你放心,我有好好贿赂黑白小哥,说是三万年的畜生道,差一天我都会心痛的好吗?”
应长天哪里还有半点旖旎,骨架子疯狂抖动,指甲抠着血泥,疯狂逃窜而去。
勾魂锁链随之抛出,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拽着他沉入了幽冥。
凄厉的嚎叫久久不绝。
般弱搞定了仇人,又望了一眼天幕,有了第九魔窟的卖力干活,天道追杀令几乎被它完成了一大半,仅剩东南角的一小片儿。夫妻俩也不掺和,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桂花糕,那黏黏糊糊的劲儿让第九魔窟的怒气值蹭蹭上涨。
你们俩当大爷我不存在的是吧?
第九魔窟一个张嘴,将偷袭的梵童门主生吞活嚼,本是残兵败将的修士们彻底心灰意冷,它吞食的速度越来越多,呼吸里都喷涌着血雾。然而它越吃越饿,普通的道尊魔尊已经满足不了它的胃口,第九魔窟两只血红窟窿盯紧了原先看戏的,杀心渐起。
它来了个声东击西,朝着般弱呼啸过去。
“找死!!!”
剑灵罕见动怒,覆着灵瞳的金纹黑绸被剑锋震得当场碎裂,从鼻梁飘然滑落下去。
它竟睁开了一双白瞳,眸心深处勾勒古老的暗红经文。
浮翳遮天,万鬼哭嚎。
“十方虚空!无量刹海!速死!!!”
般弱视野被无边无际的冷光淹没,近乎失明,等她重新恢复知觉,微凉的指腹正摩挲她眼角血泪。
般弱愣愣看它,剑灵重新蒙上了黑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般弱拽了下来,剑灵猝不及防与她对上,然后心虚飘开了眼神儿。
“你眼睛根本没事儿!”
她咬牙切齿,“这不是还在吗?怎么就塞腚儿了?好啊,君不见,你竟敢骗我!”
“它没骗你。”
头顶飘来一道古老深沉的声音,天说,“我已苍老,属意它做新天,可它不愿,你死那一日,它己身圆满,本可脱身,可它这情剑,竟对你用情至深,先是抠了眼珠,塞你,嗯……”
天是文雅的,自动省略某词,“随后又自断一指,一舌,一耳,一足……你若不回来,它便让自身一直保持缺损,想要避开飞升大劫。”
但第九魔窟不太懂事,自动撞人手心,剑灵杀戮之后,灵气补足,便重新长出了残缺的双眼,踏入大圆满。
新天机缘,已避无可避。
“君不见,你既杀魔窟,我便算你渡了天劫,如今她安然无恙,你可随我入了这天运?”天温和道,“你做新天,爱人及爱万物,才是汝等情剑最好的归处。自然,你若为天,不可再贪恋红尘旧人。”
君不见当没听见,它飞快擦拭着般弱眼边的血泪,语气急促,“你饿不饿?我回家给你做饭好不好?还有那桂花,还没摘完呢,我再给你做很多很多的桂花糕!”
般弱张嘴,还没发出一个字,又被它粗暴打断。
“你别听那糟老头子胡诌,什么新天,我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情剑,哪里干得了那么重的活儿,天就是最大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