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刚触碰他的眉心,裴谨之抽了口气,一低头,将脸贴在了她的手心。
他们靠得很近,近得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可明明那么近,明明那么眷恋,桑晚却发觉他迅速收起眸中的暖雾,又披上清冷的外皮,一下竖起了无形的墙,将彼此隔开得很远、很远。
裴谨之松开了桑晚的手,沉下了心:
“明日我让离九送你和你娘去扬州,那有一处两进宅院,庭前可种药草。你不喜欢白石,那我让扬州最好的大夫教你医术,可好?”
桑晚呆若木鸡,手停在了半空,完全不知他话里何意:“我为何要去扬州?”
“不为何,沣水镇不安全。”他没有多说。
“可我哥哥嫂嫂还有侄儿都在此,我不能走。”
她走不了,天玄门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那我便让人将桑大庆寻回来,届时,你带他们同去。”裴谨之很坚决。
桑晚轻咬舌尖:“你是怕嘉宁县主报复我?”
裴谨之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避开了她的眼睛。
“我不怕,她若敢报复我,下一次我定要毒死她。”
裴谨之见她油盐不进,声音有些冷:“动不动毒死这个、毒死那个,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脑袋?”
桑晚一听就来气,今夜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嘉宁县主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她还怕什么报复。
真不知道这裴谨之是护她还是护嘉宁县主。
一想到这,她的心发酸,语气硬得像石头:“要你管!我不走。你我两清,我不连累你。”
一跺脚,人头也不回地朝西跨院跑了。
裴谨之伸手捞了个空:“哎你……”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笑,离九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
“爷,对女孩子,您得哄。”
裴谨之没好气,拂袖而去:“谁爱哄谁哄。”
难怪书中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哪有像她这般,翻脸如翻书。
他何时说过怕她连累,他是为她好,难道听不出来吗?
裴谨之满肚子的气,没处撒。
“您那簪子都送出去了,还同大奶奶闹别扭呢。”离九失笑,“这不是给百里大人挖墙脚的机会吗!”
稀有的彩翡料子只雕了根簪子,啧啧,大手笔。
光是设计发簪的样式,世子爷都画烂了好多纸,费了好些日子才确定的,别提自个儿还关起屋子打磨,着实花了许多心思。这么多年,离九还是头一次见到裴谨之如此上心。
可见桑晚在他心里是不同的。
裴谨之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靶子:“话那么多,去把百里奚身上那帕子拿回来。”
离九跟在身后,打了打自己的嘴:
“怪我多嘴!爷,他的功夫不比我弱,如今又没日没夜抱着那丝帕啃,我如何能取得?”
“自己想办法!”裴谨之越听越胸闷:“拿不回来唯你是问。”
离九:……
又是我一个人扛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