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苦,谁不是打落牙齿混血吞呢?
桑均死在他的手上,他更应该承受锥心刺骨之痛,才能泄桑晚心头之恨。
桑晚将手放在他的脖颈之上,可试了几次,还是下不去手。
恨一个人太容易了,可真正动手杀一个人,却很难。
桑晚连鸡都没杀过,如何能杀人?
纠结了许久,她最终放下手,端了盆热水,为裴谨之擦拭汗渍和唇角的血迹。
姓裴的,下次一定杀了你!
*
烛火摇曳,满室笼着微微的光。
桑晚端着盆离开后,裴谨之才睁开眼。
他并没有睡着,只是累了。
他咬着桑晚肩膀只为了发泄。
那一刻,他像是沉入大海中的人,只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共赴深渊。
他活在永夜,直到今日才看到一丝光。
可惜,这光,是别人的。
*
圆月如盘。
淡淡清晖洒落,院子寂凉如水。
桑晚刚走出来,就看见台阶下的黑影。
是离九。月色下,他坐在台阶上,黑黢黢的身板宽厚有力,像镇宅的石狮子。
“离九爷。”桑晚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离九抱着剑,没有回头:
“世子爷睡着了?”
“睡着了。九爷,今日是我的冒失,影响了世子爷和您的清誉,对不住。”
桑晚很抱歉,但一点都不后悔。
不这样做,如何能挤走秋月,坐上一等女使的位置。
不这样做,又如何能自由出入裴谨之的书房和寝房。
不这样做,又如何能早日结束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与史洛川再相聚。
秋月给了她一个绝佳机会,她握住了。
离九轻嗤了一口,自嘲道:
“切,要不是你,世子和我都还蒙在鼓里呢。我就说素日里那些个丫头瞧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如今想来,他只想骂娘。
这帮狗东西,一个个是活腻歪了。
他像吗?他哪点像了?!
他堂堂八尺男儿,威猛得很!
哪一点像搞断袖的娘娘腔了?!
桑晚讪讪一笑。
这个话题她再也不想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