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之捂头在地上打滚。
桑晚忍住想一刀砍死他的心,连滚带爬到他身边,试图将他扶起来:
“世子爷,您忍一忍;淤毒被银针逼出体内,您很快就会没事的。”
裴谨之眼眶布满血丝,狰狞吓人:“你害我,为什么你们统统都想害我!”
大手一把掐住桑晚细嫩的脖颈。
你他么……想骂娘,开不了口。
他的手冰凉,像蛇一圈圈箍得越来越紧,桑晚无法呼吸。
那股熟悉的死亡气息再一次降临,恐惧弥漫,慢慢地,她的身子滑跪在裴谨之的面前。
大手禁锢让她无法动弹,视野逐渐变得模糊。桑晚像濒死的小兽,无力地将自己的手搭在裴谨之的手腕上。
手腕的温热让裴谨之缓过了神,他瞳孔一怔,大手松开了脖颈,转而捏住了她的肩头。
死里逃生的桑晚大口大口地呼吸,让空气迅速进入肺里,胸脯剧烈起伏。
裴谨之黑眸晕染成墨池,一低头,狠狠地咬住她的左肩。
嘶……他的牙齿穿透了轻薄的衣物,咬破了她的皮肤。
桑晚像是被吸了血似的,一动不动。
两人保持面对面跪着的奇怪姿势,裴谨之的牙在肩头死咬不放。
桑晚脖颈肿胀,痛都出不了声。
不知咬了多久,左肩向下一沉,桑晚勉强跪坐在地上,才能勉强撑住裴谨之。
“世子爷?”
没反应,死了?
她轻拉裴谨之的衣角,他还是不动。
桑晚提着心慢慢将双手搭在他双臂,将他推开一些距离。
狗东西,竟然睡着了。
裴谨之双目紧闭,唇角挂着血,满身大汗淋漓,呼吸已变得均匀而有规律。
桑晚肉痛加心痛。
天杀的,这可都是她的血啊。
肩上剧痛阵阵,裴谨之这只疯狗,牙尖嘴利,实在是痛煞她也!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起身,搀起裴谨之,一把推在床榻上。
“呼…死沉!裴谨之,我若是肋骨断了,定是要你赔钱!”
桑晚朝着他捏起拳头。
本想趁他昏睡揍他几拳解解气,可他躺在那,身形单薄得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桑晚又觉得,裴谨之挺可怜的。
高高在上的国公府世子,却被人经年累月投毒,时刻还要提防被暗杀。
他过得并没有表面那么光鲜,甚至,不比她这样的普通人轻松。
难怪大通寺的和尚总说,俗世三千,众生皆苦。
她从前不理解,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挂着笑,他们何来苦哉?
如今看着裴谨之的模样,她倒是能明白一些。
有的人苦在面上;而有的人则苦在暗处、苦在心里,难以对外人道。
想到这,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实在难以将他与杀父仇人联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