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踏进持心斋,分明只隔一道门子,感觉却分外不同。
一种独属于持心斋的淡泊宁静渐渐也将他浸染,让原本心绪有些杂乱的胤禛不由松弛了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随着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和簌簌的风声慢慢飘远。
他抬手挥退了众人,也不让人通传。顺着染冬的示意,独自一人转身踱步走进了宜修新收拾出来的书房里。
虽然四平八稳的步子声音不大,但行动见身上佩着的各色荷包、玉佩、香囊等活计还是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了一阵规律的响动,再安静的内室显得格外明显。
“是爷来了吗?”
右手边的耳房里传来了宜修笃定的声音,胤禛走过去抬手,轻轻拨开眼前的珠帘,绕过屏风便见当地临窗摆着一张黄花梨无束腰攒牙子长桌,上设文房四宝并一应用具俱全,再便是一副紫檀木嵌百宝山水图砚屏和一个碧玉兽面纹熏炉,炉中幽幽染着说不出的清香,清新自然、沁人心脾。
宜修站在桌后,手中执笔上面还带着未干的颜料,见他走过来才搁下笔,绕过桌子走上来行礼。
胤禛伸手去扶,就见宜修搭上来的手上沾了颜料,也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她。
宜修接了自去擦手,胤禛便走到桌旁瞧了眼那书案上的画。
“你这画的是……舐犊情深?怎么,想弘晖了?”
“妾也不知,不过是随心所想随心所画。”
宜修也凑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点头:“看起来比从前长进多了,爷觉得呢?”
胤禛笑着坐到那张大禅椅上:“你倒是不谦虚,不过爷瞧着比你之前送爷的那幅鸭子戏水可长进太多了。”
“哎呀,妾那画得是鸳鸯,您怎么回事,说好了不提的。”
胤禛低头又瞧了眼画,不接这话茬反说道:“这幅倒还能入眼,爷就笑纳了。”
说着就要收走,宜修站在旁边心里无语,脸上故意笑得假惺惺的:“您瞧瞧我这院子里还有什么能入了您眼的,您都拿走吧。”
“嗯……那你便叫人开了库房,爷好好挑挑。”
胤禛也顺着她的话笑道:“可不能辜负了咱们那拉侧福晋的一番心意。”
两人互相嘲讽了一番,最终还是以胤禛的胜利告终。
虽则宜修肚子里有一堆“好话”足可将其说破防个千八百回,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说赢的胤禛显得心情很好,拉着她一起坐下:“爷也不白拿你的,跟你说个好消息,估计再有半个月,弘晖能回来一趟,到时候爷让他也来看看你。”
“真的?这可真是好消息,妾这么久没瞧见他,心里总是悬着。若能见一面,妾也能安心不少。”
这可的确是个好消息,宜修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又转而问道:“那他这次回来能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