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见庚晓长公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桃贵妃能宠冠六宫了。
庚晓长公主……生得面若春花艳若桃李,不说不动坐在那里,就宛若一副画。
见了这样女子,还是已经御旨定了的他未来的妻子,他不免有些晃神,有那么一会儿没反应过来,长公主也并未怪罪于他。
和长公主在一处交谈——说是交谈,不过是他一个人说话,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代为转述长公主之意——一个多时辰,他深觉长公主乃是心如明镜气度高华之人。
就看长公主明明口不愿言,却一直没让他感到被慢待,身边女官嬷嬷等都唯长公主之命是从就知道了。
这样好的女子,偏偏不愿意再开口说话……
贾宝玉又想起皇上和皇后娘娘说的一些旧事,虽只见了一面,心内已对庚晓长公主敬重又怜惜。
他沉吟一会,说道:“长公主殿下气度高华,为人可亲可敬,我深为敬服。”
“今日入宫,我先是见了皇后娘娘,娘娘说了好些勉励我的话,还要大姐姐留我用午膳,才和大姐姐用过饭,夏太监便来传圣旨赐婚,带我回长乐宫谢恩。”
“圣上和皇后娘娘又说了许多话,命人带我去宁寿宫和长宁宫给上皇、太后娘娘磕头,后又让我见了庚晓长公主,见天晚了,便命周太监送我回来。”
贾母忙着要问宝玉皇上和皇后娘娘具体都说了什么,他和庚晓长公主又都说了什么,王熙凤已不紧不慢的开口笑道:“宝兄弟,论理,这话本不该我说。”
“只是你二哥现在是族长,我虽与你平辈,到底比你大些。你既叫我一声嫂子,我就先劝你几句话。”
贾宝玉想到两年前凤嫂子劝他那些话,忙作揖道:“二嫂子请讲。”
王熙凤笑道:“宝兄弟今日得尚长公主,不拘怎样,都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给的体面,看宝兄弟堪为驸马,才降旨赐婚,贾家上下都该记住圣上和娘娘的恩典。”
“今日宝兄弟在宫中一整日,得了圣上亲见,皇后娘娘又两次见了你勉励,依我看,是看重庚晓长公主,盼着你和长公主往后好好过日子呀。”
王熙凤说着坐直身子,面上神色也收了些,道:“宝兄弟,我知道你可能听过许多忌讳的话,庚晓长公主也确实年纪比你大不少。”
“只是你得记住,庚晓长公主乃是上皇亲女,圣上亲妹,贵妃所出,爵位是超品的长公主,你要清楚身份。”
她这句话说得十分严肃,声音不小,屏风内外之人都能听见。
贾宝玉心头一凛,忙深深作揖道:“多谢二嫂子指点。”
王熙凤环视屋内,见自贾母起到李纨探春,再到鸳鸯等丫头们,无不似有所思,屏风外也没了声音,笑道:“什么指点不指点?”
“庚晓长公主的年岁摆在那儿,说不定明年宝兄弟就是圣上的亲妹夫了,长公主驸马爵位虽无实权,却也是超品,我不过小小三品淑人,可不敢指点宝兄弟。”
“毕竟,尊卑有别呀。”
王熙凤最后一句话语速极慢,说得极清楚。说完这句话后,她自觉已经仁至义尽,给平儿使个眼色。
平儿会意,忙和探春道:“三姑娘,天晚了,过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不知哪里有歇的地方儿?”
王熙凤笑道:“嗐,你这丫头,麻烦三妹妹做什么,宝兄弟才回来,正是忙的时候,姑妈还在里屋躺着,咱们不如就家去罢,也别添乱了。”
这时候王熙凤就又感谢起她这肚子来了,若不是这孩子,估计这一摊子事儿还是得她扛。
现在,不是又名正言顺的躲懒儿了?
王熙凤平儿主仆俩的意思,贾母一清二楚。
但看二房这里实在没了人,探春未出阁的姑娘,平日罢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一个人出面太不像样,贾母略想想,道:“凤丫头,你有身孕不方便,我把鸳鸯丫头借你,你把平儿暂留下,帮个几日的忙罢。”
王熙凤一想这主意不错,宝玉探春都是知好歹的,平儿留下帮忙,他们必会承平儿的情,也就是承她的情儿。
且平儿身份是姨娘,不似她正当,许多事平儿只用打个下手,不用拿主意,也不怕背黑锅。
她便笑道:“这怎么使得?老太太现下离了金嬷嬷,饭都吃不香呢。平儿留下就留下,左右家里还有别人伺候我,我在屋里躲懒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