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谢婉宁第一次梦到了沈淮序,梦到了他高大的身影,和一双闪着寒芒的眼睛。
……
这日,谢婉宁让玉烟找徐妈妈要她母亲的嫁妆单子。她吃住都在府里,衣服首饰,老夫人会按季节给她添置。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际,自然也花费不了多少银子,嫁妆是老夫人的人打理着。
梦里,沈如歌进府后处处都要压谢婉宁一头,一副镇国公府正牌小姐的倨傲模样。布料首饰都是沈如歌挑剩下再给她送来,果子点心也都被沈如歌克扣一半,她房里的好东西,沈如歌看上的都给她搬走了。
她本着自己是表姐的身份不敢计较,这让沈如歌更加变本加厉起来,连她母亲临终给她的玉佩,都被沈如歌抢了去。
说到底,还是她没用,自己立不起来。
谢婉宁这时候让玉烟去找徐妈妈要嫁妆单子,是想提醒老夫人,该给她准备嫁妆了。趁着老夫人还怜惜她,多要点嫁妆傍身,以后出嫁了,也有底气在夫家立足。
还有一个原因,她要找到母亲的那枚玉佩,不能再让沈如歌暗中夺了去。
徐妈妈跟着玉烟来了如意院,拿着厚厚一本嫁妆册子。
谢婉宁的母亲沈静柔虽是老国公的庶女,却也是国公府唯一的女儿,十分得宠。当年嫁给他父亲时,也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谢婉宁拿着单子和徐妈妈一样一样去库房比对,唯独不见了那枚玉佩,也没有在嫁妆单子上。
她记得小时候将玉佩戴在脖子上过,那时候她刚刚进府,每天都哭着找母亲,沈淮序小大人一样哄着她,说天天戴着就能梦见母亲了。
他们在库房找了一下午,最后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一个盒子,里面除了那枚玉佩外,还有她零零散散玩过的小风车、鲁班锁和九连环。还有一个用旧帕子包裹了的泥人,那泥人像极了她小时候,她却忘了这个泥人是怎么来的了。
徐妈妈在一旁自责道:“这些都是小姐和五公子小时候在松鹤堂经常玩的,老夫人让老奴一直收着,怕那时候随手将玉佩也收到了一起。”
谢婉宁并未责怪,只要能找到玉佩就好。她将泥人重新放进盒子里,让玉烟好生收着。自己则拿着那枚青玉镂雕牡丹佩回了如意院。
前世,沈如歌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有这块玉佩,缠着给她看,然后死乞白赖地拿走了。这枚玉佩并非极品,其中一瓣花还缺了一角,实在不知哪里特别,值得见惯好东西的沈如歌,舍得下脸抢走。
……
锦绣坊是京城最大的绣坊,绣线最多最全,当然价格也是最贵的。
谢婉宁到的时候,门口停满了马车。她今日特地来绣坊选丝线,准备给那枚玉佩打个新络子。
锦绣坊是云家的产业,云家在江南是名门望族,出仕子弟众多。如今云家的宗主,是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云太傅。
谢婉宁认真地挑着绣线,毫不知自己的美貌已经看呆了一屋子的人。
威远侯二公子柳昊天,在二楼看到谢婉宁,惊为天人。他一边伸着脑袋往下看,一边回头说道,“云兄,快看,你家来了个绝色小娘子,啧啧,这般美貌,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云弈坐在一旁喝茶,并未动身。在柳昊天眼里,大街上随便有点姿色的,他都会来上一句绝色小娘子。所以,云弈和同在一起喝茶的公子们,并未在意他的话。
“我说柳兄,你不是来替你家妹子拿绣样的吗?怎么眼睛都快粘到了人家小娘子身上了。你快点啊,我们几个还等着你出门呢!”一位身穿青袍的公子催促道。
“快……快来,她上楼了!”
云弈无奈地起身。这家绣坊是祖父送给他打理的产业,他可不想因为柳昊天坏了名声。不管那个小娘子美不美,都不能让她上楼。
云弈一动,其他几位公子也都跟着走到栏杆边,探着头往下看。
只见一个身穿淡绯色锦绣长裙,外罩着蜜色绉纱镶花边褙子,梳着随云髻的小娘子,正低着头往楼上走。她脚步轻盈,姿态玲珑,亦步亦趋优雅非常,竟把几人看怔住了。
云弈瞥了一眼几人,抬脚就往楼下走。
楼梯并不宽,铺着厚厚的红毯,云弈下去挡住了谢婉宁的路,迫使她抬起了头。
第6章第6章
楼上几人屏住了呼吸,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来。
这小娘子的桃花眼氤氲着水雾,眉间似藏着淡淡的愁绪,略施了胭脂,却无法挡住她面色那抹苍白。绝色的容颜配上一副娇弱玲珑的身躯,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她,保护她!
“原来还是个病西施啊!”有人叹息一声。
这话一出,楼上几位公子哥儿顿时失了兴趣。只有旁边的柳昊天看直了眼,泛出一抹玩味来。
“小姐请止步。”云弈拦住谢婉宁,向她略施一礼道:“楼上今日不便,小姐要选什么东西,我让掌柜送你到绣雅阁去挑,为表歉意,绣雅阁内的东西削价给小姐,如何?”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莫名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人无法拒绝。
谢婉宁抬头,看到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心尖猛然轻颤了下。
云弈,云太傅的孙子,是云家年轻一辈中最负盛名的一位公子。他容貌俊美,青丝如墨,肩宽窄腰,身姿挺拔,嘴边挂着隐隐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被誉为京都第一公子,是万千闺阁小姐的梦中情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