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样出色的人物,最后碾落成泥……
想到这里,谢婉宁再看他时,眼神中透着一股同情。她认真回了一礼,跟着掌柜去了绣雅阁。
绣雅阁是锦绣坊专门招待达官贵人的雅室。掌柜的会将店里最新的款式,最精贵的料子,一一摆出来,供贵人挑选。
谢婉宁一般买绣线都在一楼挑选,实在不合心意,才会去二楼挑选精致一点的。她手里只有月例银子,平时都用来打赏下人了,选贵一点的东西,她都会再三斟酌。这绣雅阁,她还从未来过。
云弈立在楼梯上,看着谢婉宁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并不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看他的眼神,让他莫名有种被怜悯的忧伤,他们好像没见过面吧?
“怎么了云兄,看美人看呆了?这京都中,哪个美人能美过云兄你啊!”柳昊天走下楼,拍着云弈的肩膀,调侃道。
听到话,其余几人开始起哄调笑起来。
云弈不为所动,他将柳昊天的手从肩膀上推开,抚了抚衣领,正色道:“多谢各位抬爱,云某笑纳了!”
他不急不躁,甚至语气还是那么和缓清润,但犹如有魔力一般,竟能让人收起怠慢轻视他的心思,生出因亵渎他而产生的愧疚来。
柳昊天这才讪讪回神。尽管云家已经式微,云太傅也即将致仕,但云家百年勋贵的底蕴犹在,轻视不得。
……
谢婉宁挑好绣线已快到午时。早上出门时,她就和老夫人说好了在外面用饭,所以她并未急着回去。带着玉烟沿着街道,走走停停,打算给小包子沈承安买点小玩意,哄他开心。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谢婉宁在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前停住了脚。看着琳琅满目各具特色的小泥人,她忍不住开口问:“店家,能指定捏一个泥人吗?就捏她吧!”谢婉宁指了指身旁的玉烟。
店主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他拱手道:“还请小姐原谅则个,这泥人要是照着捏需要费上不少工夫,还需这人站在小老儿眼前。五六年前,有位小公子倒是这样要求小老儿,捏过一个小人。那小公子拿着一副画像,每天都站在这儿等着。”
“后来呢?是个什么样的泥人呢?”谢婉宁声音里带着颤抖,她想到了那个用旧帕子包裹的,和她有几分相似的泥人。
“后来,那位小公子嫌弃小老儿学艺不精,没有捏成。但他还是付了小老儿一笔银子,是个心善的小公子!”
“哦……”谢婉宁心里倍感失落。
正当她失神之际,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猛然间撞向她,她脚下一痛身体骤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小姐!”玉烟惊呼一声。
“小心!”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一把玉扇拦住了她的腰。她一个趔趄,重心不稳,被大力一拽,跌进一人的怀里,额头撞上他温暖的胸膛。鼻尖立刻萦绕了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谢婉宁立刻羞红了脸,她还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拉开与那人的距离,这才抬眼望去,对上了一双关切的眼睛。
是云弈!
“对不住!”云弈待谢婉宁站定,立即拉开距离,向她拱手致歉。
“多谢云公子!”谢婉宁急忙道谢。
“小姐,你怎么样,刚刚那个小乞丐故意撞人!”
“不妨事。”谢婉宁揉了揉被撞到的腰,这才发现腰间的荷包没了。
“啊,小姐你的荷包呢?是小偷,那个小乞丐是小偷!”玉烟叫嚷起来。
玉烟刚想大喊一声抓小偷,就看到几步开外的街角,一身黑衣,正望向他们的沈淮序。她心中骤喜,忙不迭地跑过去,大叫了一声:“五公子,抓小偷啊,刚刚那个小乞丐偷了小姐的荷包!”
谢婉宁闻声扭头,正好看到沈淮序阴沉着脸望着她。她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沈淮序为何出现在这儿,又为何那样看着她,仿佛她犯了天大的错事一样,不就是丢了一个荷包吗?至于吗!
哼!给谁摆脸色呢!谢婉宁扭回了头。
云弈看了看对面的沈淮序,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很淡,淡到瞬间淹没在风里。他视线调转,温柔地看向谢婉宁,说道:“小姐你认识云某?”
谢婉宁嫣然一笑,“当然,京都第一公子,多少闺阁女子的梦想,想不知道都难!”她在梦里,并未和云弈有过交集,只是知道他的美名,这么清雅温润的公子,很难不让人喜欢。
“多少闺阁女子的梦想?也包括小姐你吗?”云弈眼神真诚地看着谢婉宁,丝毫没有冒犯的意思。
谢婉宁一愣,没想到云弈会问出这句话。云弈如今已经及冠,听说说亲的媒人都踏破了云府的门槛,云家愣是一家也没有答应。看来,云家也如梦境那般,所图甚多!
云家野心勃勃,云弈更如炙肉烹火,身不由己,婚事与他都是筹码。云弈,一个可怜人罢了!
云弈本是一句玩笑话,见谢婉宁认真思索起来,他那颗促狭的心立刻被吊了出来,忐忑地追问了一句:“如何?”
“当然!”谢婉宁甜甜一笑,语气坚定,并无任何敷衍之色。试问,哪个女子没有憧憬过自己的婚事,想要一个出众的夫君呢?她当然也不例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