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商将自己的儿子送到老主顾手下,目的就是让他有一天能画出以假乱真的仿作」
「我只是他手上的一支笔,一支没有任何自由意志的笔」
「闻愚白在傅巍死后宣布封笔,再不收徒」
闻九天感到头重脚轻,仿佛大脑里有一个无底洞的漩涡在不停不停地转着。
“小闻?小闻?”石若磊皱了下眉,察觉不对。他用力拄了下拐想站起来,可刚站到一半就又跌回了椅子里。
“何同光!”情急之下,石若磊朝门口大声喊了声。
门迅速被推开,李开和何同光都冲了进来。
“怎么了?”
石若磊指了指闻九天。
闻九天双手扶着桌沿,嘴角抽搐着,呼吸开始变得不均匀。
他的眼皮似乎重得睁不开了。神识恍惚之际,身旁隐约有人蹲下,声音焦急。
又要昏过去了吗。
闻九天迷迷瞪瞪地想着。
这一次他没有挣扎。
身下是云朵般柔软的万丈深渊。闻九天蜷缩着、蜷缩着,像冬日里渴求棉被的温暖一样,向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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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岹然家的客厅里,新买的音响正以最大分贝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交响曲是一种永远不会让人觉得孤单的音乐。在空荡荡的屋里,它显得饱满而缺乏留白,用存在感极强的音符填满了空气中的每一丝罅隙。
客厅中央的地毯上,傅岹然正赤足躺着,左手边并排摆放着烟灰缸和酒瓶。
理论上,病人不能饮酒。可对傅岹然来说,这句话废得好比“吸烟有害健康”。
比起肉体长久的健全,他更在乎此刻的随心所欲。
不能纵情声色的每一分钟,都是对生命的浪费。
手机被胡乱扔在沙发上,叫了不知多少声也没人应。
傅岹然半阖双眸,灰白色的烟雾从他鼻间唇缝里逸出。他的嘴唇呈一个奇怪的弧度——弯曲着,可既不是在哭,更不是在笑。
它更像一种彻底的淡漠,对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不再关心了。
烟吸到一半,傅岹然烦躁地捻灭,又拎起酒瓶仰头灌了起来。
“什么破酒”傅岹然喝了六分之一瓶,眉紧紧地拧到了一起,“骗钱的东西,难喝得像勾兑酒精。”
他一抬手,酒从瓶口落下,咕噜咕噜落进了一旁的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