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闻九天直截了当道,“我要问的事你肯定不知道。因为事发的时候,你大概率还没有出生。”
石若磊低着头,跌坐在椅子里。他抓着扶手,嘴唇无声地喃喃着。
“你们二位先出去吧。”闻九天对李开和何同光道,“不放心的话,可以等在门口。”
“有些事,暂时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闻九天和石若磊两人。
“你为什么坚持要逼问我?”石若磊满身暮气,疲惫而迟缓。
“因为我通过一些事情,排除了我的外公。”闻九天在石若磊对面坐下,双手交叉,叠起一条腿,“傅岹然似乎始终不太相信您与这些事有关,可我觉得闻氏画廊如此大规模的仿古,不可能没有专业人士参与其中。”
“至少仿古这件事,您是知道的,对么?”
石若磊一手握着拐棍,另一手搭着桌子。他的背佝偻着,似乎已经直不起来了。
闻九天今日格外地有耐心。他倒了一杯水,放在石若磊的手边。
“如果我告诉你,你怎么向我保证,能劝动傅岹然复健?”石若磊颤抖的语气说明他并不甘心向闻九天低头,可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
“今天,只能算是您将真相告诉我。”闻九天努了下嘴,“只要这个真相不公之于众,就没有意义——而我作为闻愚白声名狼藉的孙子,在公众面前说话是没有任何可信度的。”
石若磊点点头,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说话比方才洪亮了些,“行。闻九天你记好了,在傅岹然复健到能再次拿起画笔前,我不会在任何第三人面前替你作证。”
“所以,你最好动作快些,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天。”
“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闻九天屏息凝神。他感到胸腔里的心脏在颤抖,交叠的十指几乎能将手背掐出血印。
寻觅多年的东西就在面前,他拼命克制住恐惧,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
“多年以前,有一个画商。他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画廊,靠倒卖古玩字画为生。”石若磊轻轻抽了口气,“有一次,他寻到了一幅山水画。这幅山水画的作者并不算名声很大,只是因为市面上其画作流通极少,所以价格被卖家刻意抬高了。”
“那他就非买不可吗。”闻九天问,“既然这幅画的作者不算名声大噪,那么收来这幅画也未必能出手,这个画商为什么一定要买?”
“因为有人喜欢。”石若磊淡淡地看了闻九天一眼,恍惚间他的脸上露出祥和与安宁,“画商之所以去买这幅山水画,是替一位老主顾买的。”
“那个老主顾不仅是藏家,更是一位画家——画廊在各种意义上,都仰赖他而活,所以画商无论如何都要买到那幅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