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痴痴的笑了,仿佛掉到甜蜜的回忆里:每次他想起那潇湘画里的女子,他的眼像暮灯一般的亮着,嘴边泛起的都是这个仿似梦追忆梦似的笑意。
“他没事吧?”倒是赵荒煤狐疑起来了,“他真的是那个白晓之吗?”
“准错不了。”麻烦像看定将停的骰子一般盯着白小痴,“他手上应该有白梦传下来的‘悬翦神剑’,还有‘长相忆剑法’的口诀,和‘画中仙’方丽池的‘浮一大白’内功心法,——这三种事物,魏公公都是志在必得的;我们也是非弄到手不可的。”
“那就好了。”丁好饭说,“趁他伤重,取他狗命!”
“得要等到他什么都交出来之后,才取他性命。”麻烦不忘补了这一句。
头上的鸟愈聚愈密,徘徊盘旋,愈飞愈低。
(既然活着有那么多艰苦,那么多挫败,那么多悲哀,还有那么多残忍无奈的事,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可是他又想念着“画中仙”。)
(他还想见到“仙姐”。)
(那种身体正逐渐消失的感觉又来了:每次一受伤再想运功强撑时,就有这种给吞噬的感受。)
(他觉得好像正把自己塞入一条鱼的嘴里,而鱼正把他鲸吞着。)
(活着是那么痛苦,不如不要活了。)
“不如这样吧,”雷小可小声小气的建议,“你把‘悬剪剑’给我们,把‘浮一大白’内功心法、‘长相忆剑法’要诀背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了。你曾暗算过我,我也不与你计较了!这样好吧?”
他们非常“大方”的说。
说着的时候,他简直要歌颂自己太“大量”了:真是“以德报怨、宅心仁厚”至极了!
到时候,如果那白痴真的听了他的话,把他要的东西都交出来,他也不会杀他——反正,他也不会拦阻他的同伴杀他;这还用说么,他同行的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会饶人才怪呢!
白小痴笑了。
点头。
果然是个白痴!雷小可心里笑骂了一句,却听到白小痴说:“你们看那只鸟、又贪心又笨,像白痴一样!”
他在跟鸟说话。
说的“那只鸟”当然就是雷小可了!
雷小可大怒。
他抽出了那张其薄如纸的刀,小眉小眼都因上了火而蹙在一起,正要冲上前去,麻烦却给了他一个手势:
包抄。
——他要生擒这个人。
——杀一个人只是要那个人死亡而已,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唯有把一个人抓起来把一切好处都“贡献”出来之后,然后才让他死,这才算占便宜。
——有便宜不怕占。
这是麻烦一向的原则。
身受重伤、手中无剑的白小痴,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下子,白小痴身上又多了三个伤口。
他们并不急着要杀他。
他们只伤他最痛的地方——但偏偏又教他死不去。
(画仙姊姊,你既然这么久了,都不来看我,一定不再关心我了,不如就此死了吧。)
就在这时,一只红隼遽然冲了下来,扑击雷小可。
如果不是雷小可的武功非同小可,他一对眼珠从此就得废了。
他一刀就把那头红隼一对爪子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