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
白小痴先因救纳兰而结仇,受到宦官索天离帐下高手:“六丁开山掌”郑搏一、“大泼风剑”赵荒煤、“大泼风刀”雷小可、“雪地梅花虎”丁好饭、还有麻烦这五大高手的合击,白小痴仍然击退他们,但身受严重内伤。豪侠章大寒不知内情,找他决斗,白小痴勉力应付,始终不肯拔剑,两人战个平手,白小痴负伤更重。纳兰赶至,找到章大寒,道明原委。两人急寻白小痴时,溪畔只留下一大滩怵目惊心的血,还有十几只鸟尸……
——白小痴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章大寒见纳兰用这样子的眼神这样子的望着他,只好凶巴巴但语音空洞洞的说,“我又没有杀他!”
纳兰仍是望着他。
那种眼色!
他们头上的天空,有飞鸟剪钻云空,又疾坠而下,仿佛苍穹间正布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它们就在这无形的游涡里陡起陡落、载浮载沉。
当时,白小痴的确伤得很重。
几只鸟在空中盘旋不已,徘徊不去,终于,有的落在他身畔,侧着首看他。
有只还落在他肚子上,用咀尖轻轻啄他。
——谁说畜牲无情?
白小痴微微笑了。
“你们不要下来。”他用情人温存般的耳语说,“飞上天吧,别下来.人是所有动物里最信不过的东西。”
鸟们越聚越众,都不愿离他而去,拍展翅膀,啁啾不已。
“好,你们不走,”白小痴“让步”:“我走。”
他尝试爬起来,可是浑身倒似没有一根骨骼是属于他的了。他再试着翻一翻身子,用肘部支住地面,屈膝撑起自己的体重——就在他左颊贴住地面的一刻,他听到了轻微如蜻蜓展翅的脚步声。
“又来了,”白小痴惨笑。逃,已来不及;他猛一运气,挺身,坐起,群鸟惊起,敌人已出现在眼帘。
仍是像上次一样,半环形的向他逼来。
敌人又多了一人。
一个“幽魂”似的人。
——一个在大白天里,仍像幽魂般的人物。
当然是“封刀挂剑”的雷家雷毒。
——因是多了一人,半环形就收得更紧:就像一口布袋一样,一束袋沿,就可以把要围捕的事物“尽收”囊中。
“我们又相见了。”麻烦摸着光秃秃的头顶,似乎遗憾得接近遗恨似的道,“这次见面,我们带来了更多的人,但你却受伤更重了。”
白小痴看看四周,只有白头迎风的芦苇,连一根断枝残柯都没有。
“你不是有‘悬翦剑’的吗?不必客气了吧,我们人多;”麻烦盛意拳拳的说,“用树枝,不如还是用剑的好。”
白小痴强运了一次功。
委实伤重。
他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一种整个身体,逐寸逐寸、逐渐逐渐、逐块逐块“消失了”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给绞扯在半空旋涡里,无处着力,莫可言状,比死还难受。
他的功力一向很差。
——“画中仙”传授他的“浮一大白”神功,始终没有练好。
许是“长相忆剑法”反而合乎他的个性和心情,越练越创新境。
——其实人生在世,聚散匆匆,既不能长相聚,又何必长相忆呢!
在面临死亡、强敌环视的这一刻里,白小痴却想起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