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下眼睫,远处,几株白玉兰开得正欢,良久,她的眉宇间化作一篇寡淡:“是,我逾越了。”
一颗棋子,是不该妄想左右下棋的人的。只是,哪怕只是一颗棋子,她无怨无悔。她可以不要如花的容颜、不要富贵荣华,只求能他回眸时,偶尔的一瞥。
足矣。
……
宝龄从黑暗中醒来,眨了眨眼,待看清屋里熟悉的环境时,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的那一刻,他竟有种错觉,自己时……又穿越了。好像变作了另一个人,不是沈宝玲,不是顾宝玲,而是另一个人。那少年喊那女子,依稀是妹妹,或是……美美?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说上一次的梦里,那风筝还与他有一丝关联,怕是初醒时看到桌上的风筝才会做了梦,那么这次的梦,竟是完全完全的……莫名其妙。
这是一个梦,并非噩梦,甚至带着几分朦胧的柔意。只是,那柔意是寂寥的,繁花开遍,却无人识得寂寥。
分明只是一个没有意思相关的梦,那梦境却那么真实,甚至,梦里那少女那种惆怅与苦涩,宝龄都能无比深切地体会到。
爱而不能的苦,求之不得的苦,甘之若饴的苦。直到此刻,他走下床,披上一件衣裳,心情却依旧是怅然的,仿佛是黄昏时分的吹过的一阵风,叫人无端端的莫名难受。
为何,她最近总做些痴情女子的梦?她并不曾有过那么惊心动魄、缠绵轰烈的经历。实在……荒唐。
宝龄自嘲的笑一声,推门开去。已是夜深,厅里却还亮着一盏小小的烛灯。招娣坐在灯下,垂着头,不知在捣鼓什么,神情专注,脸颊略微翻着红晕。
宝龄咳嗽一声,招娣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挪了挪。
“有什么东西我不能看到么?”宝龄打趣道。
招娣的小脸更红了,站起来,支支吾吾得道:“没……没有。大小姐怎的醒了?”
“老天有意让我来看看你这丫有这几日半夜都在做什么。”宝龄故意压低声音道,果然看到招娣神色窘迫。
这几日,他不是头一次看到招娣在捣鼓手里的玩意儿了,好像是刺绣,但若真是刺绣,不必这么掖着藏着,亦不必勤奋到半夜开工吧?
“给我看!”宝龄摊开手。
招娣迟疑了片刻,终是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的确是刺绣,只是那丝线五彩缤纷,那针也与平日的不大一样。宝龄不解地看向招娣:“这是什么?”
“这是……五色丝线,九孔针。”招娣呐呐道。
“是什么?”宝龄还是不明白。
招娣的脸已红的不像话,声音若蚊吟:“是专门用来穿针乞巧的。”
穿针乞巧,穿针乞巧。宝龄眼睛忽的一亮。前世,他似乎看见过这四个字,是查什么东西来着?对了……七夕!
前世出版色有一次做关于七夕的专题,她上百度查了查,边查到与七夕,也就是乞巧节有关的资料。
农历七月初七的夜晚,根据传说,凡间女子都要当庭布筵,虔诚跪拜织女星,祈求保佑自己心灵手巧,获得智慧与精巧的女红技艺。
而后,女仔距都要手执五彩丝线与九孔针对月继续穿针引线。
“乞巧节……”宝龄莞尔,“快到了吧?”
她怎么么想到,再过几日,便是七夕了?
招娣微不可闻的“嗯”了声,才道:“今年的乞巧节,咱们城里有个比赛,当晚在月光下穿针引线,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者,便能获‘巧娘’的称号。”
“你就是为了这个所以接着几晚练习穿针?”听了招娣的话,宝龄顿时失笑,“得了那称号又能如何?”
招娣见宝龄笑的畅快,不觉嘟了嘟嘴:“招娣不必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唯有这女红……还勉强能行。”
宝龄明白过来,招娣是传统女子的典范,传统的女子无需识字,无才便是德,但女红却得精精致致,一双手更是要巧。这个“巧娘”的称号,就等于现代的选美冠军,或美女作家之类,委实是一项能令女子增至的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