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待她走了再出去。”一袭银黑罩衫的少年正站在那一方天地中,望着那些枪支,眉宇间似是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早就听闻俄国的枪械不知比我们强了多少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平野哼一声:“那顾万山要用这些东西来换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与家当性命,自然不会小气。”
“顾万山不缺钱,他缺的是能为他卖命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与我谋事。他认为我要的是一只官府公文,日后码头的船运可以一路畅通、名正言顺,可我要的究竟是什么,他恐怕永远不会猜到。”少年微微一笑,积分淡然、几分妖娆。
“那是自然。”平野道:“若非这般,爷又怎能与那伊万会面?”
那俄国的军火商极为奸诈谨慎,不是往来的熟客,决不会轻易露面。若非有了顾万山的“指引”,他们又怎能轻易地与他接了头?
“这只不过是过程,为长远做打算,眼前,我要的,是一个人。”少年笑一笑,漆黑的眼眸深邃幽沉,“阮克此刻,怕是要坐不住了。”
捌拾叁、谁的梦境
又过了几日。
花圃园里依旧一片繁花似锦,而那隐蔽的山洞里,却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一切似乎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是夜。浮雪庭内,邵九的目光落在竹林深处,缓缓扳动手指,仿佛在算计什么。
平野立在一旁,良久,听到主子道:“七月初七。”
“什么七月初七?”平野不觉道。
邵九微微一笑,缓慢的道:“平野,书信给顾老爷,约她一聚。”
“爷是准备让顾万山在七月初七那日动手?”平野一惊,恍然大悟,直言不讳得道,稍后却略有迟疑,“只是,为何那日,那一日,不是乞巧节么?”
“是”邵九笑的很从容,“若选平平淡淡之日,又怎能置身事外?”
屋外一片漆黑,邵九的眼眸在黑夜中,宛若天边的星辰,亮得几乎刺眼;犹如无边的宇宙尽头,深不可测。
如此同时,同一时间,拂晓园里,宝龄却已经入了梦乡。
滚滚江浪的湖边,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目光一同向身边的女童望去,一旁不过七八岁的女童,神情却似乎异常的冷静,苍白的容颜,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定定的望着湖面。
其中一个少年面容与那少女一般,十分白皙,细看之下,五官与那少女亦是有几分相似,他拉住女童的手,低声道:“眉眉,你怕么?”
那女童身子微微一颤,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下唇已是惨白:“爹娘都不在了,哥哥去哪,我便去哪,我们一家四口,永远不要分离。”
白皙少年眉宇间染上一层痛楚,再看,他身旁那皮肤微黑的少年亦是一脸的悲容。
三个人紧紧拉着手,闭上眼,缓缓向前行去,忽的有个声音道:“真的,那么想死么?”
湖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紫衣少年,衣袂在江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他手中拿着三只馒头,乌发俊颜,一笑,几分从容、几分散淡,却让周遭的一切都失了色。
“或者,才有希望,死了,变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皙少年先伸出手,接过了那只馒头,接着,那黑面少年已做了同样的事,最后,轮到那女童……指尖触碰间,传来一丝微凉,可那女童,却觉得世间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比不过这双手。它传来的是希望、是温暖,是活下去的勇气。
眼前的少年,与他们看起来差不多的年就,但那气韵,那神采,却那么高高在上,宛若最高山峰上的那多雪莲,晶莹出尘,高洁淡雅,犹如林间的一阵清风,随意流动,无形无影,让人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能仰视。
接着,场景忽然切换。
一个素衣素颜的少女,之手落下黑子,少女的容颜,依稀还有几分儿时的模样,另一只手,修长均匀,缓缓放下一枚白子。
“我又输了。”;片刻,少女微低下头,淡淡的道。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恼怒与羞愧,平静的几乎冷漠。
“对弈,重在静心。你的心乱了。”少年笑一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恍若能看透人心。
少女微仰起头,凝视少年,表情沉静,只有那微微泛白的指节,不经意的泄露了心事:“我的心底却乱了,我想知道,我对于你,是否已是一颗棋子?”
“你逾越了。”不怒不恼,少年德育语气淡得如轻风一般,唇边那一抹高雅的笑丝毫没有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