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火点来。”南宫远鞭策坐骑,在火焰边缘驰骋,距离熊熊燃烧的火焰极近,每一蹄都惊险的踏在没有火苗的地方。
白马腾跃,围观的人们目蹬口呆,谁也没胆量上前。
找出火点,釜底抽薪,是最快的灭火方式。只是火场热烫,靠得太近,随便就会引火上身,根本没人敢上前。大胆的逼近边缘,亲眼寻找火源,那更是危险到极点的行为。
飞蹄踏过,南官远那身蓝绣白衫在火中闪亮耀眼,从容悠然,火星子甚至烧不到他的衣角。经过一处火焰高窜处时,他的剑眉略略一抬,看了身后大汉一眼,继续又策马往前奔。
雷浩会意过来,暴声高喊。
“这里!”
众人听到指示,立刻群聚过去,大量的冷水哗啦啦的直火堆里泼去,水分蒸发,冒出阵阵白烟,火焰的威势稍微弱了些。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转眼间已经找出六处火点,人们编成六队,从六方灌救,不到片刻,火势已经被控制住。
“少主!”
有人高喊着。
听见叫唤,南宫远扯住缰绳,利落的回过身来,背后是烧得又红又亮的天空,俊雅的容貌在火光前,竟显得有几分冷戾,让人不敢直视。
人群被拨开,李达挤上前来,趴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磕头如捣蒜,把石地撞得砰砰响。
“少、少、少主——属下该死,没能救出少夫人——”
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阴霾。
“还有人在里头?”他问道。
“是——”
追在后头的雷浩,热得受不了,又扯着嗓子吼起来。
“喂,南宫,够了,咱们撤!”这把该死的火,不但吵得他没办法睡,还烧得他头发都快没了,再待下去,只怕他这一身粗皮厚肉都要熟了。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火花四溅,雷浩眼明手快,身形晃动,立刻闪到几丈之外,等到一回头,这才发现南宫远仍在原处,没有后退。
“这里交给你指挥。”
他平淡的抛下吩咐,策马转身。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白马飞跃,南宫远的身影消失在火焰之中。
四月楼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起火点在主楼后的庭院,附近的建筑全陷在火中,火势顺着回廊延烧。雅宅也有一半着了欠,至于尚未着火的雕梁画栋,则是被熏得焦黑。
白马嘶鸣,在浓烟中踏蹄喷气,甩动鬃毛。他伸手轻拍白马的颈子,深邃的黑眸,在浓烟中显得格外明亮,仔细搜寻过每间屋子。
火灾来得突然,华丽精致的摆设,因人们争相逃命,被撞得东倒西歪。幽静的小院落里空无一人,里头的住客们,早在火灾发生的第一时间,就仓皇奔出,全都逃命去了。
是什么样的女人,遇到这场大火,竟还不晓得该逃命?
想起自己那即将过门的“新娘”,南宫远嘴角一勾,露出讽刺的笑容。
那个女人是被吓得腿软了,还是被烟呛昏了?或是,她也不满这场婚姻,宁可被烧死了,也不愿意嫁给他?
白烟缭绕,某种极轻、极轻的声音,从最角落的院落传来,南宫远侧过头,略略眯起眼睛,策马上前。
不同于其他院落,这儿房门未开,被人仔细的关上。
南宫远剑眉蹙起,挥出一掌。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凌厉的掌风袭过,铁制的门锁进碎飞射,木门却安然无恙,应声而开,整洁清雅的摆设映入眼中。
屋内空无一人,平静得像是没事发生,几件素雅的衣袍,随意披在木椅上。价值连城的碎玉桌上,搁着一壶香茗,跟几盘未动过的精致糕点。而通往内室的垂花门上垂挂着一幅薄纱,随风轻轻舞动,厅内景物若隐若现。
破门而入的巨响,惊动了内室,薄纱之后传来慵懒的问句。
“唔,石冈,你回来了吗?哈嗯——”说着、说着,问话就转为呵欠,娇软的声音里充满浓浓的睡意——
睡意?
南宫远挑开纱帘,理智冷静的脑子,难得有瞬间空白。
花厅内的丝绢软椅上,躺着一个娇小的少女她身穿粉色的柔软丝衣,肩上披盖着花卉薄纱,盈盈不及一握的纤腰,则是束着红绣流苏,身姿婀娜动人。披散在软椅上的秀丽长发,则黑如绸缎,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