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受杜家雇用,护送新娘前来成亲的护卫,跟杜家非亲非故的,只是领了银两办事,一旦性命攸关,当然自个儿先逃命。
李达心里发寒,瞥见几尺之外,几个小丫鬟抱在一起发抖。
推开人群,又跌又撞的奔过去,哑着嗓子质问。
“你家姑娘呢?”
小丫鬟们抽抽噎噎,胆怯的缩着肩膀。
“呜呜、呜呜,忘、忘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哇”的一声,啜泣转为大哭。
陪嫁的只有几个小丫鬟,遇到一场大火,早吓得失魂落魄,哭成泪人儿,在四月楼里边哭边逃,好不容易逃出火场,等到回神来,才发现竟把小姐给忘了。
李达脸色白得像纸,扑通一声,真的跪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大嚷大叫着,跳起身来,回头就往火场里跑。
“少夫人!”
“掌柜的,您不要想不开啊!”店小二扑上前。
“不要拦我、不要拦我,让我进去啊,我对不起南宫家、我对没了,夫人肯定要杀了他,死在火场里,只怕比死在夫人手上舒服。
店小二们不敢松手,有的抱手、有的抱脚,把他架得腾空五空。众人吵闹着,一旁的人仍忙着灭火,但水池里的水都快舀干了,火势却愈烧愈旺,逼得救火的人只能连连后退。
一阵马蹄声响起,几个人策马而来。领队的是一匹全身雪亮的神骏,撒蹄奔来,即使在人潮之中,仍然疾驰如风,没有伤及任何行人。
南官家的少主到了。
马蹄停住,其余马匹全因火焰而惊慌,唯独白马不为所动。
白马上的南宫远,望着火场,神情中看不见半分紧张。他俊美无俦,有着一双异常温和深邃的眼睛,一身白衫蓝绣,颀长玉立,黑发束带,在火光中飘逸,俊雅得像最上好的青花瓷。
定遥城的捕头雷浩赤裸着上身,举着巨大的水桶,往火场里泼去。“再拿水来,快!”他像头熊般咆哮着,黝黑的身躯上布满汗水,回头看见南宫远到场时,吼得更大声。
“南宫,想想办法,邻近的水池都见底了!”
南宫远略略偏头,唇角微勾,在危急的火场前,模样竟有几分莞尔,与好友的气急败坏截然不同。
那双深邃的眼眸,有着奇怪的魔力,轻易就镇住场面,原本骚动不安的人们,也不知是被安抚,还是被震慑,全在他的注视下变得安静。
“我身后这几位,是城内薛、王、陈、林四家的公子,他们愿意齐开府门,集结家丁,从府内水池舀水过来。”全城的地形都在南宫远的脑中,火光一起,他立刻做了判断,要求城内四大家族提供帮助。
“来得好!”
雷浩大喝一声,把水桶丢给旁人,全身早已被高热烤得黑里透红。
四排人龙,迅速加入救火行列。
“有人受伤吗?”南宫远注视着坍毁的楼房,平淡的开口询问,嗓音醇厚。
产业被烧,他却泰然自若,看不出半点心疼的模样,不问四月楼的损失,先问人们的安危。
雷浩耸肩。
“有十来个人呛伤、几个人烧伤,都不严重就是了。”
“先把伤者送到大夫那里去。”
“知道了。”
火焰乱窜,几乎要波及两旁商家,建筑物崩塌,发出一阵阵轰然巨响。虽然人手增加,但火势猛烈,这样没头没脑的朝火焰泼水,根本无法灭火。
“看这样子,一时半刻只怕还灭不了火。”雷浩说道。
南宫远若有所思的环顾四周,黑眸映着火光,精光四进。“先把两旁的墙都撤了,十尺内净空,免得延烧左右。”
“然后?”
雷浩挑眉,认得那种眼神。
他微微一笑,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白马长声嘶鸣。
“跟上来。”
“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