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大暑。
兖州府是从前祥初帝十二子鲁王朱桉藩地,富饶地广,结果鲁王至封的第二年就染病暴亡。无人知道是祥初帝的手笔还是这位二十四岁的王爷真的福薄。总之朱桉去世后鲁王府空置多年,西北一支亲卫至兖州地界时,皆被安置进了这座有些荒凉的王宅。
黄昏时分,应松守在路外驿口,熬鹰似的望着前方尘土飞扬的官道。
他已经在驿站守了五日,算算时候晏闻差不多该到了。驿站旁的茶棚摊子里,年轻的店家早已眼熟了应松,送上了一土茶叶烧的茶,一口下去提神醒脑。
祝襄瞧着健壮,实则根基早已损坏。这些年他实在是打了太久的仗,新疤叠旧疤,刀痕剑痕一个不少。年轻时尚能靠自己恢复一二,但如今祝襄已过不惑,舟车劳顿,一旦病了就是如山倒,险之又险。
净澜这些日子从各处找来名贵药材和大夫,已经急得三天没合眼。
应松瞧着也是真的慌了,只能等着晏闻来拿个主意。
城外尘土飞扬,又一辆商户车马碾过土路,应松看了不是自己家的,略有些失望地垂下眼。
茶摊老板已经收了挡雨的篷布,“公子,城门要关了,您要等的亲戚今日恐怕不会来了,早日回家去罢。”
“不急。”应松扔出两个铜板,“我再等会儿。”
茶摊老板见过太多翘首等待亲朋的人,知道他们迫切又固执,便也不再多言,给应松留了张凳子,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日落时,应松依然守在挂着一盏风灯的茶摊前,忽听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他猛然抬起眼,几个熟悉的晏府随从跳下一辆马车,随后是晏闻风尘仆仆地跃下马车往他这边走来。
应松霎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困顿全无,欣喜万分地喊了一句主子。
第85章兖州(一)
兖州鲁王府,深夜。
朱桯谨慎,临行前让晏闻带上了不少药材和曲靖府的大夫,荒凉了许久的府宅一下子繁忙起来。大夫忙着给祝襄诊脉,净澜守在一旁煎药。
晏闻站在床侧,沾了尘土的外袍还未来得及更换,一路奔波他瘦了不少,广袖显得空落落的。
他原本站在一旁紧盯着昏睡的祝襄,结果祝襄在大夫拖他手腕的一瞬睁开了眼睛,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晏闻脸上。
祝襄虽然病着,浑身杀气一点没少。那眼神似鹰似刀,直接将晏闻看得大气不敢出,站在一旁不动了。
紧接着,祝襄朝他笑了笑。笑容很淡,仿佛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想笑便笑了,仅此而已。
应松不懂这俩人眼中的暗流汹涌,他已经替晏闻把好话说尽,接下来只看他主子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