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召见你,大抵是为了秦王一事。这些年秦王藏拙养晦,手里的兵是不如你的,若是真能平乱,将来封个公侯也是寻常。”
朱翊婧笑着看他,眼神中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媚态。
祖梧扣住她愈发放肆的脚腕,顺了下被弄乱的铠甲,语气平平。
“忠君之事,下官所求从不是公侯之名。”
他浑浊的双目眨了一下,然后看向朱翊婧,“能得圣上与长公主重用,是下官之福。”
朱翊婧哼笑一声,她喜欢祖梧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晏闻与她在一起时从无这般模样,行军之人的杀伐戾气和春花秋月比起来是截然不同的。
盛世用文人雅士添妆,乱世则更需要这样一把狠辣的刀。
她生而为女子,虽是个长公主,总归无权无兵,要寻得夫家依靠的。这样仔细想来,祖梧确实比起晏闻更叫她安心。
“那就好好用这份福气,我等着大将军得胜归来然后”
朱翊婧收回腿,肩头褙子滑落,白嫩的肩膀和胸口春光乍现,她从榻上侧身,凑到祖梧耳边,轻声呵气,又像是命令般道。
“娶我过门。”
祖梧被这般勾引依然八风不动,他抬起苍老的双眼望了望公主府大堂中悬挂的“毓德淑昭”漆金牌匾,声音沙哑地领命。
“是。”
午后,他从康南府出来,身边跟着京口来的亲兵,是宋昶派来的人,抱拳躬身道,“将军,曲靖的消息,秦王甘愿退守曲靖就是因为他已无弄权之术,十万秦府军也多是凉州留下的老兵,伤不得我们分毫。”
祖梧抚了抚着自己的铠甲,神色阴桀,“西北呢?”
亲兵道,“祝襄已是强弩之末,山高水长,更不成事,揽江军精锐尽在三大营,将军若能守好皇城,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封侯拜相”
听到这话,祖梧垂老的双眼低下去看了一眼身边面孔年轻的亲兵,“你可知我今年多少岁了?”
亲兵一愣,他不知道为何祖梧要这样问,自古将军不论年纪只论功名,他怕是自己那句话得罪了祖梧,可祖梧看着又不像生气的模样。
亲兵犹豫了一下,低头抱拳,“将军正值壮年”
“我五十八了。”祖梧打断他,平静的面孔威慑十足。
“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人了,还谈什么封侯拜相。”
亲兵莫名被看了一身冷汗,当即道,“大将军不计生前身后名,实乃吾之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