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约不知该如何说,他知道晏闻的手段和本事,否则那夜秦淮赵长洲不会死在芦苇里,后来宋远柏也不会抱着宋旭的头颅跪在午门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很怕晏闻。
手段,心智,谋略,甚至是身后的三十万揽江军,他本来有足够的底气去和他斗,和朱端斗。但他也明白,真到了箭在弦上那一天,晏闻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朱翊婧对自己和秦王下狠手。
而他不能。
其实他若想收拾或是弄死朝中任何一个人有很多种办法。
唯独晏闻,即便真有刀剑相向你死我活那一天,他也深知自己下不了手,甚至刚才那一拳打下去就已开始后悔。
“祭祖大典不过半月。”
祝约深吸一口气,“事毕他们会即刻返回曲靖府,一天也不在京城多呆,皇上担心他反,可如今他的样子你也见到了,两条命而已,还请晏大人高抬贵手。”
从小到大他们之间有什么好像一直都是摊开来说个分明,即便知道晏闻不会答应,他还是继续道,“不论如何我还在金陵,如果你们还是怕的话,大可用我的命来”
“祝约。”
晏闻喊了他一声,声音冷得惊人。
他带着半脸的伤在塌边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第35章坦白
晏家老三从小就是个聪明人。
这是湖东书寮吴舜冬给出的评价,小时候他在一群孩子中生的丹唇粉面,眼尾微扬,笑起来一双瞳仁盛满了光,是所有人都夸赞的聪明相。
的确,他从小就嘴巴甜,会来事,总能把姐姐妹妹哄得开怀,犯了错也没人罚他。即便是晏凌鸿那样的人,他心里厌恶,脸上依然是恭顺乖巧的。
后来晏三成了晏湖东,晏湖东成了如今的晏寺卿,他好像总能把手头的事情处置得宜。
除了祝小侯爷。
同龄人中第一个揍他的是祝约,第一个厌烦他的也是祝约,第一个低声下气求他的依然是祝约。
他也问过自己明知皇党与秦党终有一日会反目,自己究竟要站在哪一边?他想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要保护朱翊婧是肯定的,那定侯府又当如何?
那一日匆匆从鸿胪寺赶来,看见这人疼得蜷缩在床角全身都被冷汗浸透时,他恍惚想起了多年前在梅里,他对祝约和盘托出攀附之意的那个晚上。
是实实在在的心疼和不忍。
他求两全。
秦王暂且不论,他至少要定侯府与皇党两全。
“你信我吗?”晏闻垂目看他,“只要你们确无反心,我会让祝将军和你平安无事,不管将来朱端用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