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楼月话里顿了顿,“那么你呢?是在大皇子手下做事吗?”
钟贤摇摇头,“没有,我辞官了。”
“你……你怎么能辞官?你可是……”
钟贤耸肩,略带着沉重地笑道:“再怎么不可能,如今都已经辞了三月有余了,江南的县府还算是厚道的,给了我不少补贴,也够我活下半辈子了。”
顾楼月:“……你家人就没什么说法吗?”
“我是家族中的庶子,年前被贬江南时便跟我断绝了关系,吕先生对我没什么意见,说这天下世道如此,我辞官也是一条路。”
钟贤眼中泛着苦涩,这些话光是听便觉着不容易,更何况他是亲身尽力过这些。
“算了,就不要说这些不高兴的了,你难得回来,还听我说这唠叨事。”
钟贤轻描淡写地说着,二人谈笑风生之间,便已是来到一处民宅内。
这里离吕老的屋宅不远,约莫两三里地,周围依山傍水,此时夕阳的余火还未褪去,不远处有十来亩农田,人们在田地之间来回穿梭,做着收工的准备,剩下的留到明天再做。
许是来的正巧,几人还未踏入民宅,里面便是一阵轰动的声音,屋宅内涌出不少学童,伴着铃声一拥而散。
“这是……下学了吗?”
顾楼月记起当初在京城来往书院的时光,那时每到傍晚,京城的书院也是这样一番光景。
“对。”
里面涌出来的人不少,钟贤拉着顾楼月与谢阳站到一旁,“江南这几个月安稳了些,我便安排男人下地耕田,女子做些针织细活,而这些孩子……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太小了,活干不来,且性子正是撒野的时候,也不太好安排人来管他们,便想着让师傅教他们认字读书。”
顾楼月诧异了一番,很难想像出吕老那么严谨的人会去教一帮字都没认全的孩子。
“这,师傅他也愿意?”
钟贤轻笑一声:“其实师傅还挺喜欢小孩子的,一开始我还想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些为难他老人家,不过他倒是欣然接受,问这些孩子是不是调皮捣蛋时,师傅他说曾经在京城,有个凤子龙孙是他教过最不听话的孩子,江南这些小猴子,都不如那位的十分之一。”
说着话时,谢阳的脸色不经意间变得有几分微妙,可一旁的两人都没瞧见。
“师傅,我看看我带谁来了?”
民宅的教室是一间小庭院,杂七杂八地放着样式不一的书桌和蒲团,里面杂乱无章,唯独余下一白发老叟在席间整理杂物,听着声音,他不用猜就知道来人,哼了一声:
“你能带谁过来,就你那能把书吃到肚子里的性子,难不成今天还转性了,带个姑娘回来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