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家伙倒还是那副俊俏的皮囊,一身暗色主调的软甲,腰间一副胯刀,头发高高束起,却有那么几丝不受控制地落下,身下的军靴有些许泥泞,与往日他注重外在干净的性子形成较大的对比。
他依旧是那副一眼就觉着惊艳的面容,两年多民生与战争的洗礼在这幅皮囊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人还是那个人,而眼角却有些不易察觉的沧桑。
“南边那场起义军,怎么样了?”
钟贤问着,顾楼月刚好一碗水下肚,擦了擦嘴角后道:“一群虾兵蟹将,别听民间传得有多厉害,其实就一帮屠夫流氓,耍刀还没我耍得利索,对了,这是南边小镇的特产,还是活的,你一会儿给吕老带些过去。”
说来,这几年民间起义不断,刚开始这帮起义军人数多,士气足,他还真吃了不少苦头,那是若是这帮起义军是真的打着整治天下的意思来的,那他都想着给人开条后路,可对方刨根问底也只是一帮想当皇帝的地痞,借着灾情造势逆反而已。
既如此,他断然也不能给他们得逞的机会,至少,也不能任由天下苍生给他们祸害。
三年,刀枪血雨地过去了,今儿他也是战果累累,恶名远洋。
“不说这些了,先生他近来如何了?”
“一直都吃好喝好的,最近还喜欢上唱曲了。”
“那他老人家倒还挺会享受的。”顾楼月淡然一笑,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时带来的物件,便道:“这些河鲜特产,你给他老人家带过去,尝尝鲜,今年风调雨顺,灾情也少了,估计是个丰收年。”
“让我带过去作甚,你自己怎么不去?”钟贤眉眼一横,故装作不情愿地说道。
“我哪里还有脸去见他老人家……”
………
虽然嘴上说着不愿,可钟贤是个执拗的人,好说歹说才把他给带了过来。
一路上,顾楼月的脸都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大字。
“顾兄,我还是头回瞧见你这般为难的模样。”
为官三年五载,钟贤早就会说那些个客套话了,反之,顾楼月这些年倒是越来越沉寂了,如今这般简单的玩笑话也不见他有多大的反应。
“顾兄?”
“啊,什么事?”
顾楼月回过神,压根儿就没注意钟贤刚刚的问题,刚要接口再问一番,却不想眼前已经是到了吕老的庭院外头。
大门紧闭,估计里头上了锁,借着月光能瞧见大门贴着泛黄的对联,小别院未砌围墙,只是用简单的篱笆围了围,栅栏下有些许杂草,但算不上乱,从外观上看,或许不过是一普普通通的农户家。
“那个,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走吧,不早了,我看屋子里面也没有亮灯,就不打搅他老人家了吧。”
顾楼月语气颤颤巍巍的,甚至下半身还配合似的后退了一步。
说来,他这些年上阵杀敌,出刀枪入火海,就连当朝宠臣来时都没得怕过,而眼下只是见一位旧时的长辈,却生出了潜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