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剩下的怎么办?朝廷给的粮款也只够不到两个月的份儿。”
“让他们去种地。”
“种地?”
李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太确定自己所听到的话。
“对,就是种地!”顾楼月笃定道:“江南水患,可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被淹了,金陵周围皆是大量农田,此次灾民突袭,不少农户都放下手中的田地而去北上,田地不能没有人农作,两个月后便是秋收,总不能让今年的农作物颗粒无收吧。”
李承还有些顾虑:“你确定你真的能说得动他们吗?”
“如若不从,便不能领到粮食。”顾楼月顿了顿:“我自然知道,灾民经此一难,必定不会对朝廷的做法多加信任,可正好,我不是菩萨,救不了所有人,有的人命中注定要反抗,那就用他的愚蠢去施舍想要活下去的人。”
李承听言,默了许久,屋内的油灯烧尽,忽闪忽明,屋外闲言碎语,刻意关注着堂内的动静。
“将施舍的米面换成糠麸,强制让灾民去干农活,又以口粮施威胁,这桩桩件件,虽初心是好,可骂名足以遗臭千年……”
“王爷无需担当这一骂名,我顾楼月身为贱籍,与皇亲贵族多有瓜葛,没几个好名声,担这骂名再合适不过。”
“你,可是你……你又在图谋什么?”
李承对顾楼月也算是知根知底,他敢冒这么大风险做事,定然有他想要图谋的。
“没什么,我师姐前些日子走了,若不是江南动乱,我还想着等过完了七七再离开,如今能帮着王爷做事,也顺带把孝礼给做全了。”顾楼月稍许撇过眼去,“我师姐遗留下一子,将来……将来我想让他上京读书,若遇阻碍,还望王爷您能行个方便。”
“原来如此。”
信王的眉头一下子便舒展开来,留人办事,最怕的就是无欲无求的家伙。
“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你当真有觉悟冒这么大的风险吗?出头鸟是什么个下场,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再胡闹,不还有王爷您做后盾吗?”
既然打算做,那就不后悔,且伴君如伴虎,他自然也是考虑到信王最后会弃了他的,可这并不代表他没留后手。
信王起身,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顾楼月的肩膀,委以重任地说道:
“本王现封你为从七品安抚使副司,摄江南赈灾重任,附指挥使,督查使二职,赐本王令牌,出示令牌,即为本王亲临,也是为你在江南做事添一份助力。”
顾楼月面色平静,后退两步,双膝着地,跪拜,道:
“臣,顾楼月,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