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知道后,才去的金陵城吗?”
“……对。”
“那金陵城现在……是什么样子?”
“已无官兵驻守,城里全都是逃难来的百姓,不过班主你放心,我这纸钱可不是抢来的……”
害怕顾楼月误会,毕竟上一次见面时,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好,似是在挽留,所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顾楼月喃喃道,又有些苦笑不得:“你又何必为我这个不重要的人做这样的事,你明明不是还想要造反吗?”
“不,班主你很重要!”
谢阳斩钉截铁地回答着,“当年在京城,是你救下的我,在边塞,是你把我收养的,我这条命在世,已无父无母,班主你是我最大恩人,你是我放下一切都想要得到的人,我很抱歉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也很抱歉之前游船上所做的一切,或许我做的这一切都无用功,可……”
“别说下去了,打住吧……”
“班主……”
谢阳有些慌张,就在以为顾楼月想要赶走他时,却听他说道:
“可以借你的肩膀一用吗?”
“可以。”
顾楼月将脸埋了进去,稍许一会儿,发出了小小的哭泣声,不等谢阳安慰,便能感觉到胸口湿了大片。
“呜呜,我的师姐没有了,我的师姐被害死了,她是我最亲近的人啊,我当初承诺过要报答她的啊,我,我再也没有师姐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再也见不到师姐了!”
亭外的雨似乎在这一刻大了起来,伴随着雷电的轰鸣,顾楼月这嚎啕大哭的声音,当下只有谢阳一个人听得到。
压抑了几日的情绪得到了释放,自秦烟走后,顾楼月一直在操持着她的后事,悲伤是有的,只不过一直埋藏在心里。
他二十多了,不像阿宁是个孩子,他不能不顾大局的释放自己的情绪,可也是老天看不下去了,给了他这一刻短暂的宣泄。
顾楼月哭了好久,手一直拽着谢阳的衣襟,拧成了个团都不罢休,眼泪跟涕液也是不要钱地落入谢阳的胸膛,湿哒哒的一片。
这几日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往日成熟稳重的班主此刻哭得跟一个孩子般,不顾及形象与场合。
谢阳突然感觉到一丝无力,现在他似乎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借出一个可以供班主哭泣的胸膛,听着对方的哀念。
心都要碎了。
在他认识班主的这些年里,哪里见过他这幅易碎的模样。
似乎在自己的记忆当中,顾楼月一直都是个顶梁柱的存在,在京城有自己的主见,在边塞撑持着醉生楼的大家,他似乎从来没有倒下过。
这次秦烟离世,若不是他出现在这里,恐怕他强撑着,这段难过的情绪就这么压抑过去了。
顾楼月哭喊了一会儿,就不说话了,依旧是维持着埋在谢阳怀中的姿势,握着衣襟的手稍许松了开来,传来了轻轻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