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顾楼月问道想葬在哪里时,秦烟没了准信,说了些想回家的话,而后又觉着算了,全凭顾楼月和秋姿的安排了。
阿宁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儿的地说着自己的不好,自己的不是,以及舍不得娘亲。
顾楼月握着秦烟的手也不敢太用力,她的手微微泛着僵硬,冰凉凉的,且没什么力气,像下一秒似乎就要断掉的线。
师姐的嘴唇泛白,呼吸有一搭没一搭的,破伤风的症状已经有了,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秦烟清醒的这一个时辰,眼神都在不断犯困,可仍然想支撑起来,再多看一眼阿宁,多看一眼顾楼月,多看一眼秋姿,想将他们脸上所有的细节都记着脑中。
或许她也知道,见一面少一面的道理。
最终秦烟也是抵挡不住袭人的困意,睡了过去。
人是第二天清晨走的,那时夏风和煦,人亦安详。
真正的离别,不是高峰倾倒,不是海水倒流,只不过在同样洒满着阳光的早上,有的人留在了昨天。
第105章借个胸膛
应着大夫所说,提前几日准备了秦烟的后事,以至于操办起来时没遇到太多的麻烦。
灾民当中不乏有做过木匠的,顾楼月使了些银子,让他们连夜打造出个简易的棺材来。
在京城,一般奴仆或贱籍人士死后,稍微体面些的,随便找了个地就安葬了,若是嫌麻烦,连人带着生前的东西一块儿扔到乱葬岗里头,最后连个墓碑都没有。
顾楼月如此操办后事,虽不隆重,但也羡煞一部分人了。
因为秦烟玉殒在了徐家的别院,顾楼月还觉着这地方晦气,又花了银子,雇了些灾民中身强力壮的家伙,停棺三日后便启程离开了。
原本白事在世人眼中晦气的很,但现在都在逃难当中,见着有人招活儿,给吃的又给工钱,自然就把这些顾虑抛之脑后,毕竟他们也盼望着,等着灾情结束,回去过自己的日子呢。
一干人等朝南行了一天一夜,偏偏老天下了雨,不得不在座破庙里过夜。
“班主,我拿了点面食过来,你多多少少吃点吧。”
醉生楼的众人早就回去了,唯一跟着顾楼月只有秋姿和阿宁,原本他是打算让秋姿跟周玉箫一同离开的,可秋姿说什么都不愿意。
接过面食,咬了一口,口中没什么味道,味同嚼蜡一般,“带的干粮还剩多少了?”
“这不用你担心,就算省一些,半个月也是够的。”秋姿回答道。
顾楼月又嚼了两口,听着外面潇潇的雨声,耳旁并不安静,略感疲惫:“阿宁呢?”
“又赶路又哭的,早就睡下了。”
秋姿说着,又不免多数落两句,“你多多少少也该休息了,从秦烟走后,我就没看你合过眼,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你整个人都瘦了。”
一旁几个陪同的壮汉也不免附和道,顾楼月这几日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说真的,这要换他们身上,多半撑不下来。
顾楼月听着秋姿的说落,良久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