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行回过头来,冷冷看他,语气中隐含警告,“不要擅作主张。”
常见自幼就跟在沈皓行身边,自认对沈皓行的脾气秉性甚为相熟,然而今日,他头一次发觉有些捉摸不透沈皓行的意思了。
“是。”他躬身应道,随后顿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吉安院那边的人可要撤回来?”
“不必。”
沈皓行说完,挥退常见,独自站在窗旁望着夜阑星空,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他慢慢垂眸看向掌心,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女子发丝从掌中滑落的冰冷触感,似乎没那么讨厌。
倒是……有几分莫名的舒服。
我的妱儿不必害怕
“这世间最肮脏,最惑人的,便是男女之间的□□,你若身为寻常人,倒也作罢,然你身负血海之仇,断不能沉迷情爱,你可记住?”
从沈皓行记事以来,容贵妃便会时常与他说这样的话。
还记得七岁那年,他习武时不慎扭伤脚踝,恰好有一尚药局的宫女路过,身上带着跌打药油。
他身边的小太监手重,涂抹时令他疼痛不已,那宫女便出手帮他上药。
也不知这事是如何传进母妃耳中的。
那晚,他在一幅山水画前跪了整整一夜。
母妃也一宿未眠,她就守在他身旁,但凡他因为太过疲惫而出现松懈,她会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鞭子将他抽醒。
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宫女,听人说,她失足坠井了。
掌心中冰冷的触感渐渐散去,沈皓行眸光如午夜河岸上凝结的冰霜。
他转身朝净房走去,用皂角不知洗了多少遍双手,最后泛白的指腹上皮肤松弛到凹凸不平,他才作罢。
第二日晌午,暗卫来报时,沈皓行才得知,昨日那小病秧子果真是病倒了。
他夹菜的动作略微顿了一下,问道:“可是风寒所致?”
昨日好歹也帮她遮了风,若这小病秧子还是不争气,那便是她该死,可怨不得他了。
暗卫道:“大夫诊断,是因惊吓过度所致。”
沈皓行搁下手中玉筷,拿起一旁帕子,动作极其优雅地轻拭着唇角,道:“死得了?”
暗卫道:“大夫言,三日内烧退,便可康复。”
沈皓行挥了挥手,眨眼间暗卫便没了踪影。
“啧。”他缓缓起身,踱步朝窗边走去,无奈叹道,“本王便是这般吓人么?”
若是知道怕了,那便乖一些,莫要再往本王梦中钻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彻底明亮,沈皓行便醒了,如之前那般,他下意识用指尖去点眼角的泪珠,然而所碰之处,未有半分湿润。
沈皓行怔了一瞬,这才意识到昨夜并未梦魇。
呵,总算是不用听那废物哭哭啼啼了。
他起身拢发,手掌触及发丝传来的冰凉温度时,没来由顿了一下,方才略微不错的心情,似乎瞬间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