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笑着说:“咱们又不找正主儿买,就找里正。他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出一张文书,收一二两银子,何乐而不为?”
“可这不是假冒的吗?”
“有里正的印章在,谁敢说假冒的?我会交代周柱子,让他买父辈三代已过世的,或者是本尊已经死亡而户口还没有销的。咱们登记入户后,再想花点钱疏通关系改个名字,便是同乡的人来了,也不会认出的。”阮碧胸有成竹地说。从前股市刚兴起时,需要按身份证认购股票,她的老板就买了十来张身份,赚了第一桶金。信息畅达的时代尚能相安无事,何况现在这个信息拥塞的时代。
冬雪还是不放心,蹙眉问:“这都能行吗?”
“放心好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出得起价钱,不怕造不出一个真实的身份。只是到时候要你女扮男装去入户。”身份文书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她跟冬雪都不是男儿身,而大周规定二十岁以上的男子才可以成为户主。好在,这一整年,冬雪南下广州,北上京都,年尾又随她风霜雪雨几千里,皮肤粗糙不少,整个人也老成不少,扮成二十岁男子,倒也能蒙住人。
见她胸有成竹,冬雪心里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除了,嫣然一笑说:“姑娘说行,那指定就行。只要姑娘吩咐的,不要说女扮男装,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冬雪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阮碧顿时失笑,说:“冬雪姐姐,瞧你说的,咱们干得要不是什么杀头的勾当,哪里用得着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不招惹是非,官府不会派人到原籍审查的。便是到原籍查,也自有里正帮咱们圆谎,否则事情露馅,咱们只是变回流民,他可是要掉乌纱帽的。”其实,只要京城那帮大人们不揪着她不放,谁会没事查户籍。历朝历代,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纠。
冬雪也笑了起来说:“姑娘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外面传来二更梆声,两人看时辰不早了,便洗漱一番,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大早,吃过早餐后,周柱子收拾行装去姚嘉村。
阮碧在东厢房里看冬雪学男人说话走路,正乐不可支,听到啪啪啪的打门声,知道是有外人上门了,连忙进里屋藏起来了。冬雪则拿起眉笔不停地往脸上点着雀斑。刚忙乎完,听外头传来罗二嫂叽叽喳喳的声音:“刘大婶,方才看到你家柱子拎着包袱出去了,可是出远门了?”
“不是什么远门,就是去泗州看看亲戚,过两日就回来。”
“刘大婶,我看你家柱子天天在外头跑,都在忙些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四处跑跑腿,赚点小钱养家糊口。”
罗二嫂压低声音说:“刘大婶,不是我说你。你有孙子,认个干儿子来做什么?再说,要认也要认个实诚的。我瞅柱子贼眉鼠眼的,后脑还生着反骨,一看就知道是个忘恩负义的主儿。”
刘嬷嬷跟周柱子的感情不错,听她这么说他,当即黑了脸。“罗二嫂,你说的什么话?”
“刘大婶,你别生气,你知道我的性子,心里藏不住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要是不喜欢听,就当我没有说过。”罗二嫂左顾右盼着说,“咦,你家媳妇儿呢?我看她上回用的手绢绣得好看,想来跟她描个花样。”
“她在东厢房,我叫她出来。”
“不用,不用,你去忙乎吧,我自个儿去找她就是了。”
刘嬷嬷警惕地看她一眼,还是高声说:“媳妇,你出来,罗二嫂子过来看你了。”
冬雪开门出来,向罗二嫂子行个礼,说:“二嫂,你来了。”
她出身官宦人家,又在世家名门的阮府里生活过,举止做派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还要得体大方,是以,这么简简单单你的曲膝一礼,自然流露出一股款款有致的风流。
罗二嫂只觉得眼前一亮,她满脸的雀斑顿时都消失了,赶紧拉她起来。“哎哟哟,都是邻里邻居的,做什么这么客气。”又仔细打量她几眼,啧啧地说,“可真是生就一副好相貌,难怪坊正大人说,若是没有这一脸满天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便是有,也是百里挑一的。”
虽然不喜欢罗二嫂,也不喜欢那个猥琐的坊正,但听有人如此称赞自己,冬雪还是脸现笑容说:“二嫂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罗二嫂摆摆手,见刘嬷嬷站在旁边不肯走,如同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知道避开她说话是不可能的,于是清清嗓子说,“刘大婶,雪姑娘,我也不瞒两位,这回我是受坊正大人所托来的……”
冬雪和刘嬷嬷一愣,面面相觑。
“坊正大人的夫人前些年走了,如今他孤身一人,我们这些邻居也给他介绍过,只是他眼光高,一般的姑娘看不上,直到前两天见到雪姑娘……”
听到这里,冬雪和刘嬷嬷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