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恼怒地瞪她一眼,扭头进了东厢房。
刘嬷嬷横罗二嫂一眼,不高兴地说:“罗二嫂,虽说我往些年在京城讨生活,与你少有往来。但好歹也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你怎么可以把这种主意打到我媳妇儿身上呢?你回去吧,这话我当没有听到了。”
“哎哟,刘大婶,你别着急,先听我慢慢说完。”罗二嫂拉着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慢条斯理地说,“这可是一桩千载难逢的好事情。坊正大人家里有二百来亩的水稻田,光一年佃租收入便是二百来两银子。又有一栋二进的大院子,家里仆妇下人总共十来个。雪姑娘若是嫁过去就是当家夫人,穿金戴银,吃喝不愁,还有人服侍,这是何等的美事?岂不是比跟着四处帮闲的周柱子强多了?还有婶子,坊正大人说了,雪姑娘若是嫁给他,这往后你就是他的亲家老母,冬哥儿就是他的内侄。至于周柱子,坊正大人说了,可以帮他另外说门亲事,再送他二十两银子做补偿。你看,坊正大人想得多周到呀。”
刘嬷嬷气得满脸通红,推着罗二嫂说,“罗二嫂,你快回去吧,方才的话我只当没有听到。”
罗二嫂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顿时恼羞成怒,手叉着双腰拔高声音说:“刘大婶,你怎么忘恩负义呢?当年你族兄跟你争房产的时候,不是坊正大人帮你说话,这屋子早让你族兄占了。这些年没有坊正大人照看,这屋子也早就塌了倒了。坊正大人看中雪姑娘,你正该知恩图报才是,怎么反而翻脸不认人?你可得想清楚,若是得罪坊正大人,你往后谁还敢帮你?你还想不想在三多巷住下去?”
声音很大,传到东厢房里屋还是字字清晰。冬雪杏眼圆睁,跺着脚忿忿地说:“真是气死我了,刘妈妈怎么还不把她赶走?任着她胡说八道。”又转头看着阮碧说,“姑娘,你把耳朵掩上,别让她的村言村语污了你的耳朵。”
阮碧微微一笑,说:“没事,不就是捧高踩低,仗势欺人吗?从前在宅子里见多了。” 一句话说的冬雪怅然了。
罗二嫂还在骂骂咧咧,只是骂骂咧咧声渐去渐远,想来是一边骂一边往外走。“……真是给脸不要脸,我这就去同坊正大人说,刘大婶,你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的……哎哟。”
骂声戛然而止,传来一声重重的“啪”。
正听得入神的阮碧和冬雪诧异,齐齐扭头看着门的方向。
一会儿,又听罗二嫂愤怒地大叫:“哪个王八羔子拿石子扔我?”
只听刘嬷嬷说:“罗二嫂你别疑神疑鬼,明明是你自个儿不小心摔倒的,怎么怪起莫须有的人来了。”罗二嫂说:“真有人拿石子扔我膝盖,哎哟哟,天杀的,疼死我了……”
声音渐小了下去,终至不闻。
又过一会儿,传来大门合上的声音。
冬雪松口气说:“可算是走了。”
话音刚落,刘嬷嬷进来了,看着阮碧,忧心忡忡地说:“姑娘,你方才听到了吧?若是坊正找上门来,可如何是好?”
“没事。他若是找上门来,你便同他说,不是你不想做他的亲家老母。是因为冬雪与柱子的亲事原本是京城里贵人指的,你做不了主。等你写信禀告京城里的贵人,她若是答应了,定然把冬雪许配给他。”
听她这么一说,刘嬷嬷豁然开朗,羞愧地说:“我……我真是越活越回头了,这么简单的一桩事都对付不了。”
阮碧笑了笑,刘嬷嬷确实不如从前出色。大概是因为她心里害怕,遇到事就心虚了,自然话也说不响了。
等了一天,坊正都没有上门,第二天听说他因为眼部旧疾发作,回乡下的田庄养病去了。刘嬷嬷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他何时得过眼疾。不过好歹事情过去了。
此后的日子波澜不兴,一直到周柱子从姚嘉村回来,罗二嫂再没有上过门,便是在路上遇到刘嬷嬷也只是冷眉冷眼相看。冬雪女扮男装,持着周柱子带回来的身份文书,买了田地立了户,又另外在城东一条安静的巷子租了一栋独门独户的二进院落。这一过程要办得天衣无缝,自然费了不少周折,不过还算顺利。
于是某个春雨蒙蒙的清晨,城西三多巷的人家一觉醒来,发现刘嬷嬷一家子已经人走屋空。城东杏花巷的人家却又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进一户人家,户主叫陆洤,听说是蔡州姚嘉村人。这一家人深居简出,平日里进进出出的只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小厮。
两条巷子的人家都觉得奇怪,也都议论了一回,但很快就习惯了。
春风渐暖,吹绿了江南,也吹绿了京城。
第7章 别样打算(修改版)
二姑娘打了个呵欠,揭起窗帘看着外面。天光大亮,皇宫的琉璃瓦折射着旭日的光芒,五光十色,灿烂辉煌,美不胜收,顿时便看呆了。 今日初六,是后宫嫔妃见女性家人的日子。
前两日,四姑娘特别派人传话,说想单独见见二姐姐。如今她是官家的妃子,且是个备受宠爱的,二姑娘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寅时起床,天没有亮就赶到东华门前候着。
正看得出神,听到辚辚的车轱辘声渐渐靠近,扭头一看,只见一辆华丽的松木马车缓缓过,车厢上延平侯府的红色标志分外夺目。马车到东华门前,刚停下,就有一个内侍急冲冲地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