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纹凛故意勉强挤出榻边半张身位后坐下,笑得温和,“我怕父皇盯上我,只能先尿遁,他将你放在身边又灌醉你,那是在帮你。”
薛纹庭微张嘴,迟疑稍许讷讷反问,“因为人家看不上醉鬼是么?”
他撇撇嘴伸个懒腰,“其实,我站在母妃门前时并不做他想。”
薛纹凛笑笑,心说是是是,告状之心总归是真的,只是临时所见改变主意。
“你倒惯会做好人,只敢指引暗卫将我唤来,自己还不敢发作。”
薛纹庭秀致好看的眉尖微微一耸,忍不住皱鼻子。
“谁让舅舅只怕你。我又装不像的。话说,他这次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薛纹凛轻轻一嗤,“他不谙军务,在文官堆里也混得不如意,应知自己身后堆砌出来的虚荣尽数不过仰仗自己是国舅罢了。”
“你观外公心意自也看得出,安家的未来交不到他这独生子手里,怎样能让他那安字小家长盛不衰?指望不了外公,不得指望母亲了?”
薛纹庭一点即通,不由哂笑,“指望母亲——”
他往哥哥身后下意识地谨慎张望,继而悄声笑,“母亲当上皇太后?”
薛纹凛眼中冷光一凝,不由得摸摸弟弟的头。
“小时候舅舅对我们很好,你也很黏他。曾几何时,我们眼中的他并没有变,但我们慢慢长大,对他来说却同时变幻了模样和作用。”
薛纹庭自失一笑,“你不用觉得是自己给我成功洗脑,是非利弊我看得懂。”
薛纹凛点点头,“舅舅今夜还是有先见之明,祁州王之行似颇有收获。陛下对付他从来善于四两拨千斤,此次好像不同。”
“什么不同?你不在场,竟还知道这般仔细?”
薛纹凛给他递杯茶,轻轻哂笑,“皇子们身边怎会缺少主动又灵通的耳目?”
薛纹庭一怔,沉默少顷后正色地问,“联姻是否就是立定太——”
薛纹凛赶紧嘘声,“圣意难测!不可妄议!”
薛纹庭吁口气,“我分得清场合,只是真不知你到底如何打算?”
薛纹凛听罢不甚在意,这才极其敏感的话题,他在这个骨血至亲面前也点拨得含蓄,“在别人眼中我们是光芒万丈的双生皇子,背靠的母族实力雄厚——”
薛纹凛难得苦叹,“有时并不取决于我是如何打算,而是当下如何行事不招惹王座那双眼睛。父皇正值盛年怎会真心思考后继之人?我们还需更低调谦虚。”
“若你瞥见父皇一点心念,此次是否要争取做祁州那郎婿?”
薛纹凛修眉一挑,脑海忽而浮现适才小花园那会的场景。
祁州郎婿于他而言倒没什么绝对吸引力,但提及郎婿二字又联想到那位郡主灵动别致的性情时,他心中居然也没有浮动半个“不”字。
若真有朝一日,娶个不屈于国家利益,为自己幸福所不断争取的媳妇儿——
似乎也算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