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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满月的恩宠（第1页）

坎德尔说是说要宴请他们，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三个大男人围坐在水池边的树荫下，一边享受着这荒漠中难得的阴凉，一边喝着不知道在沙子里埋了多久的劣质酒，下酒菜也只有一小碟蘸酱的秃鹫肉。可无论是坎德尔还是莱德都没有对这样的宴会有任何异议，好似这样的艰苦早已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其他人大抵是没有资格坐过来一起喝酒的。因为只有他和叶歌才是坎德尔认可的客人，如果是自家人的话，就没必要这么奢侈了。至少叶歌已经看过好几个汉子从这边走过，悄悄地看着叶歌手里的酒杯偷偷咽口水了。

杯子里酒液像是清水一般，却比水池中的水还要清澈，好似能照出自己的模样。但清水里确实有些酒精的，一口闷下去让人有些微醺，仿佛让他短暂找回了作为“人”的感觉。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慢着点喝。”坎德尔看着叶歌一口闷的样子，有些心疼地给叶歌重新倒了酒，“我这里也不多了。诺德平原里酒可是珍惜品，连黄金都没有这些酒珍贵呢。”

“没有商队愿意过来和你们做生意吗？”叶歌本来也只是想尝个味，喝了一杯便没什么兴趣了。

“沙漠里什么都没有。自然不会有人愿意过来。”莱德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头盔稍稍拉起来一点，刚好露出一个能够将酒杯口送进去的缝。不过他并不像叶歌那样豪爽，只是一点一点地抿着酒，好似杯子里的是什么弥足珍贵的东西。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冒着生命危险进沙漠，最后却什么都拿不到，还吃了满嘴沙子。换做是我我也会去走诺德平原边沿的商路。会留在诺德平原里的，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无信者了。”坎德尔大笑着道，脸上倒是看不出多少阴霾。

“为什么？难道是罗塞尔和卡杜拉都不愿意接纳你们吗？”叶歌有些好奇地问道。虽然这些人不会轻易死去，但每天蹲在沙漠里想必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知道。”坎德尔耸了耸肩，抬头望向天空，视线好似能穿透头顶的树荫，“我们只是觉得，无论是虚假的太阳和月亮都那么令人憎恶。只有待在沙漠里才能安心。如果要定居在罗塞尔或者卡杜拉的话，就必须信仰他们的神明。啊抱歉，我不是说你们的神不好。”

最后一句是对莱德说的。

“没关系。”莱德摇了摇头，解释道：“信仰本就是个人的选择。哪怕是生在罗塞尔的住民，也并非所有人都信仰着太阳。卡杜拉就更不必说了，他们的信仰系统本就是紊乱的，异神不知几何，甚至还有大量学者信仰着太阳……”

“那还真是够离谱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无信者吧，起码不用每天向自己的神祈祷。”坎德尔挠了挠头，又看了叶歌一眼，“说起来，你也是黑骑士吗？那肯定也信仰着太阳咯？”

“他也是从诺德平原里出来的无信者。”莱德替叶歌答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叶歌连连摇头，好像生怕被谁听到这些话，“我有信仰的，你可别污蔑我。我信仰着伟大的阴影与死亡之神。”

“阴影与死亡之神……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莱德摸了摸下巴，忽然陷入了沉思。

“算了，还是别提信仰的事情了，反正我也听不懂。”坎德尔举起手里的酒杯，“来喝酒吧，喝完这杯你们也差不多该上路了吧。那两匹马我们已经帮你喂好了。”

“哦，多谢。”莱德回过神来，默默把酒杯里的酒喝光，把酒杯倒扣在地上。

“祝你们一路顺风。”坎德尔拍了拍莱德的肩膀，把东西都收拾好，很快便离开了。

只留下叶歌和莱德依旧坐在树荫底下，好似在享受着最后的余韵。不过叶歌不相信那么点酒精就能喝醉一个黑骑士，所以他倒是更倾向于莱德还有话要对自己说。而且现在离午后还有些时间，倒也不必急着启程。

这时叶歌才忽然发现，自己见过的黑骑士们似乎从未将身上的铠甲脱下来过，甚至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要戴着头盔。黑骑士们将自己的一切都隐藏在这幅铠甲下，外人就连他们的眼睛都看不到，更别说要透过铠甲去猜出他们想做什么了。

说来讽刺，最是信仰着太阳与光明的骑士们，却偏偏要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之下。

“我想起来了。”这时，莱德忽然说道。

“你想起来什么了？”叶歌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曾在诺德要塞里见过祭祀那位神明的教堂。不过我没有进去过那间教堂，如果不是你提起这个名字，恐怕我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间教堂的存在。”莱德若有所思地道，“原来那位神明真的有信徒啊。除了你以外，我还真没见过向祂祈祷的信徒呢。”

“……”叶歌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本来还在好奇，自己离开了起始之地后到底要怎么复活。现在知道了，原来那位神明在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教堂，想必神殿里也会有着祂的雕像吧。到时候自己只要去拜一拜那个雕像，大概就相当于在那里存档了。

“卡杜拉也有那位神明的教堂吗？”反而是莱德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毕竟能建在罗塞尔的教堂，怎么也算不上是异神了，不然早就被黑骑士们铲掉了。但更加让莱德好奇的是，那位神明到底是有多神秘才能让人想不起祂的名讳？

“应该有吧。”叶歌也不太肯定，不过想来应该是有的，“到时候我去找找看就知道了。”

“你去卡杜拉就是为了寻找那位神明的教堂么？”莱德这才想起叶歌的目的，不由得问道。

“不是。”叶歌却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有人让我去那里，让我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其实我都不知道我要去的是不是卡杜拉，只知道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走，说不定在那之前就找到了呢。”

“如果需要帮忙，可以随时和我说。”莱德甚至都没问叶歌要找什么，站起身说道，大抵是准备启程了。

“那你呢？你去卡杜拉又是为了什么？”叶歌看了一眼停在要塞边缘的马车，有些好奇地问道：“就为了护送马车里的人回卡杜拉？”

莱德迟疑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些信息告诉叶歌。但大概是想到之后还要和叶歌一路，而且刚才叶歌也告诉了他不少自己的秘密，他主动便开口道：“她是罗塞尔最尊贵的客人，也是现任首席教官的朋友，所以于情于理都需要我们派人护送她安全回到学院去。”

“这么厉害吗？”叶歌只是单纯地感叹着。

“每隔几年她都会来罗塞尔游历一段时间。而今年刚好轮到我值班，负责护送她回卡杜拉。”莱德轻轻点头，继续道：“她是卡杜拉的公主，也是卡杜拉魔法学院院长的女儿。她和她的母亲一样信仰着满月与命运之神，精通各类魔法。如果你想学习魔法的话可以找机会向她讨教一番，她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那她叫什么？”叶歌一下子便来了兴趣。这是现成的老师啊，虽然学习魔法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可他有系统啊，万一人家随便指点他两句就学会了呢？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算都不亏的。

可莱德却说出了一个让叶歌完全意想不到的名字：“她的名字是，艾尔莉亚。意为满月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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