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他心爱的妻子!竟然死后连个坟茔都落不着,还要被人剥皮抽筋吞吃入腹!
从未有过一刻,他如此痛恨那无情的帝王!
第二日,周如植与两个依旧沉浸在丧母悲痛中的女儿被四个禁军并四个衙役一起,押解着前往樊城。作为被皇帝厌恶的重犯,他们一家是必须被单独押解的。
一路上许多秦郡的百姓围观。
和周如植做知县时被百姓流着泪送别十里不同,这次,秦郡的百姓们看向他们的目光是痛恨的,甚至有人朝他们丢石头吐唾沫。
尤其是那些曾经反对周如植自创的肥地之法的老顽固们。
“灾星!带来旱灾与蝗灾把我们害得这么惨!刺配充军都是便宜你们一家了!你们就该被千刀万剐!”
“还好陛下圣明,及时处决了这个灾星,还让钦差大人日夜兼程赶来救灾!否则这灾星不知道还要害死我们多少人!”
“你赔我儿子命来!我儿子就是因为你这灾星才会饿死!”
各种谩骂唾弃哭喊,不绝于耳。
哪怕周如植昨晚的心就已经冷了,可此时却觉得结了冰。
他不是蠢人,短短两三天时间,他在民间的口碑便如此急转直下,必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赞颂陛下圣德,谩骂他给他们带来了灾难,除了那位急行而来的钦差,又还有谁呢。
而钦差受命于何人,根本不必想。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认清楚那位高高在上的嘉佑帝的真面目。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而且即使认清又有什么用呢,面对庞然大物的皇权,他又能做什么?
他连保住两个女儿和自己的平安都很难。
八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哪怕四个衙役念着往日的情分不对他的女儿做什么,他也难保几个禁军不动歪心思。
而且,秦郡离樊城八百里路,又要一直戴着沉重的枷锁无法取下,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还要赶路好几十里,他也担心女儿们的身体吃不消。
可他如今身无分文,岳父也早就已经去世,他在朝中没有任何可以在此时依仗的亲朋好友,这些明显是来监工的禁军如何肯对他的女儿们照顾一些?
戴着二十多斤重的枷锁,走了两日,小女儿便发起了高烧。
大女儿身体尚且好些,却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消瘦。
“军爷!求求你们行行好,给我家珠儿松开枷锁吧!”
他放下尊严跪地朝着几个禁军磕头哀求。
然而等来的却是禁军恶狠狠的一鞭子
“说得轻巧,这上头可是有封条的!路上拆了,到时候去樊城交不了差,谁来担这责任!”
“周如植,你曾经也是官老爷,难道还不懂这些规矩!我看你他|妈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周如植再三恳求,又搬出了官府对他们押送犯人的死亡率考核,这才让那几个禁军不情不愿地让衙役给小女儿灌了一碗姜汤。
第二日又继续上路,可小女儿自小没吃过任何苦头,身体何其娇弱,只喝了姜汤,没有让她的病有任何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了。
她连走路都开始吃力。
再这么下去,恐怕很难活着走到樊城。
周如植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
休息一天再走,那更不可能,犯人每天应该到达哪里,都有明确规定,必须要到当地的驿馆报到才行。
这天,他们正顶着烈阳行走在官道上,身后却突然跑来两匹快马。
走到他们身边时,那马上的两个年轻男子翻身下马,对禁军一抱拳,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