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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镜花水月梦一场天上人间歌万年24（第5页）

夜色中现出轩辕台轮廓，黄帝、盘古氏、有巢氏、女娲氏、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夸父八个塑像高立台上。紧靠女娲氏左侧新增一尊塑像，身着白袍，白面无须、器宇轩昂，左腿微躬，右腿用力后蹬，左手弓如满月，右手搭箭上弦，仰望青天，目光如电，正是后羿。

夜空中闪过一辆云车，不大会儿，一条人影顺着山坡缓缓走来，他左右打量，看到台下新筑的大坟。他靠近细看，墓碑上刻“人王后羿之墓”。他掏出三牲放在墓前，点燃草纸香烛。火光闪闪照亮他落寞的脸，正是三足乌太子。

太子三拜毕站起，转身仰望台上后羿塑像，躬身一礼：“二师兄，小弟来看你了。小弟一直视师兄为偶像，梦中也想做一个你这样的英雄。可现实世界憎英雄而喜小人，你做了英雄，却躺在墓中；我做了小人，却站在墓外。按照师傅的谋划，我动用天界和凡间力量击倒了你，可我没有一丝胜利的快乐，因为伟大的英雄永远不会被战胜的，你在我心中永远高不可及啊！”

太子缓步登台，轻抚后羿塑像：“二师兄，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希望你我不做师兄弟，做亲兄弟吧。”

太子下台，缓步下山。举目遥望，天高地远，山川连绵，田原相属，鸟儿展翅翱翔。

太子喃喃：“千百年后的儿孙如何评述？你幼稚执著，所以成了伟大的英雄。我老练成熟，却终于活成了自己深恶痛绝的样子！！成熟？呵呵……老练？哈哈哈……”惨笑声中，太子飘然远去。

不久，太阳从地平线伸出了小半个脑袋。光明如剑，扫荡着黑暗。夜色如潮，迅速退出平原，缩回崇山峻岭的角落中。

远远的，一个白须白发老头蹒跚而至。他颤颤巍巍爬到台上，一把抱住后羿塑像，罔像老泪纵横、悲声道：“羿儿，老头子来看你了，让老头子最后再抱你一次吧。”

痛哭多时，罔像哑声：“老了，哭不动了。这些天来，我的泪水都为你这个臭小子流光了。”

他转身下台，来到新坟前，看见三牲：“你这个臭小子没活明白啊，生前放不下的事太多，死后也不得清净，你后悔了吗？你不会后悔的，臭小子太执著了。因为执著，你拯救了炎黄族和天下，也因为执执著，你点燃了憎恨之火，结果把你自己烧成了一尊石像！你总是和我拌嘴，我劝了你多少次，可一回也不听。臭小子现在为什么不和我吵了，为什么现在老实了……”

他泪如雨下，拍打墓碑狠狠骂道：“羿儿、羿儿，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如让我这个老东西替你死了的好！”

痛哭良久，他渐止悲声道：“好孩子活着时太累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扶桑一切都好，鲜花依旧盛开，榕树依旧茂密，鸟儿依旧歌唱，小兔子依旧乱窜乱蹦……只是、只是没有了歌舞和笑声，诺大的林子里，只剩下我老头子一个了……。”

早上灿烂的阳光照耀昆仑山巅。云海奔腾、随聚随散。朝阳隐隐，将云海染得鲜血般红亮。西王母独立昆仑绝顶，遥望云海日出。

肩吾走来，手中捧着持彤弓素缯，躬身道：“弓箭回来了。”

王母拿过弓箭，审视一番，再三摩挲，扬手扔向云海。彤弓素缯化为粉末，随风散向云海。肩吾满面诧异。

王母遥望东方：“这弓箭再无用武之地，留之何益？”

肩吾道：“后羿死了。”

王母沉声道：“他是真正的英雄，自然为神界和人界难容。也好，他终于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肩吾问道：“人王已去，人族将来会怎样呢？”

王母微笑摇头道：“好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人族的明天只有人族自己知道。”

肩吾问道：“伟大的英雄为什么总要死去？人族为何不能珍惜自己的英雄？”

王母道：“后羿应该死掉，因为人族并不真正需要英雄引导。崇拜英雄的社会必是穷途末世，歌颂英雄的族群则必是心智不全的乌合之众。人族真正的王是他们自己，是他们每一个人，他们会长大的。”

肩吾问道：“可您不是说后羿会不朽的吗？”

王母点指远方广阔天地道：“当然。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盛传他的故事；只要有人的时代，便会有他的身影。还有比这更永恒、更不朽的丰碑吗？广袤天际中比比众神、芸芸众生，均不过空中粉尘一般，风来则来，风去则去，又有谁会把他们放在心中呢？可你看那崭新的太阳，那是后羿留给人间的温暖和希望。阳光照到的地方，这伟大的后羿便永远不死。”

王母指向红彤彤的东方：“看，太阳升起来了。”

朝阳颤颤巍巍，终于奋力跃出云海，万丈光芒蓬勃喷涌。众鸟飞翔、万兽奔腾，充满了喧嚣和生机的新的一天开始了。

宇宙光明、天地无限。

这正是：

天地生良将，连翩追风驰。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俯身斩九婴，扬手射九日。决战涿鹿城，奇谋却天敌。

剩勇追穷寇，挎弓携箭去。挥剑斩大风，狙击见兄弟。

搏杀过弱水，何言子与妻。挡得百万兵，何惧阴谋计。

识人易识面，人心隔肚皮。视死笑如归，群小皆辟易。

捐躯赴国难，性命安可惜？传唱几千载，凛然有生气！

《山海经传奇》这部书，到这里就暂告一个段落了。有看官说了：说书的你不地道，故事怎么说完就完了呢？后来的嫦娥怎么样了？后来的大禹怎么样了？后来的弱水女神怎么样了？人神之间就从此相安无事了吗？昆仑山上发生了什么故事？那彤弓素缯也不能说没就没了呀，天庭在人间安排了那么多精灵鬼怪还没有都上场呢……看官您圣明，这个有趣的故事当然远没有结束。咱们结束了《山海经传奇》，下面开讲《山海经传说》，今天先说第一回：“大禹登基怪风萧萧，兄弟操刀鬼影憧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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