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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镜花水月梦一场天上人间歌万年24（第4页）

嫦娥脸露喜色：“那就好，那就好。他现在何处呢？”

吴刚挠挠头皮道：“将军他、他去找罔像了。”

嫦娥喜道：“这下可好了，回到扶桑，远离了是非之地，再无那些名利烦恼了。”

吴刚忙应道：“是，是，是。”

嫦娥缓缓踱回桂树下，凝神下望，久久不动。

吴刚见月中空旷凄清、荒凉冷漠，嫦娥瘦削柔弱，孤身独居其中，过于寂寞凄冷，忍不住劝道：“王后节哀……”一张嘴才知说错，心里大悔，赶紧闭口。

嫦娥痴痴地却没觉察，回眸笑道：“羿郎和大哥都安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难过呢？”几滴清泪却已悄然挂在两腮。

吴刚不敢再留，急忙拜辞出林。

桂花飘飘扬扬落下，嫦娥白衣如雪。月光将她映照得晶莹剔透，浑似一座玉雕。她遥望下界，轻拍怀中玉兔唱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李白有诗叹之曰：

?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不见古时?，今?曾经照古?。

古?今?若流?，共看明?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光长照?樽?。

和冷清的月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深夜的凌霄宝殿里热闹非凡。殿中灯火通明，一对对仙女翩翩起舞，众大臣觥筹交错。欢歌笑语，酒香四溢。

天帝喝得脸红耳赤，拍案大笑：“后羿死了，后羿死了，朕从此高枕无忧矣！”

文武大臣举杯大呼：“陛下洪福齐天，高枕无忧！”

人人喜笑颜开，三足乌太子坐在一旁，却面若冰霜，低头不语，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天帝眼望太子，奇道：“皇儿何不与众人齐乐呢？”

太子站起躬身道：“儿臣乐不起来。”

此语一出，众人怔住。碰杯声、狂笑声、行令声和歌舞声立停，大厅中顿时鸦雀无声。

天帝尴尬笑道：“后羿惨死，炎黄族遭到沉重打击，神族心腹大患已除，怎么不乐？皇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首功一件，怎说乐不起来？”

太子萧然道：“杀死后羿、重创炎黄族确实可贺。但父皇请想，羿原本是我神族第一勇士，如何倒成了我天庭最可怕的敌人？为了除去他，神族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不知以后的天庭还能否再出这般威武的勇士？！”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则声。

太子神情落寞：“更重要的，我们成功了吗？他们失败了吗？是的，后羿死了，但是炎黄族立即选出了大禹这个新王。炎黄族也知道了我们的手段，看透了我们的阴谋。后羿的死没有让他们崩溃，反而更加团结、众志成城。在我们的面前，他们更成熟、更可怕了。”他昂首看向黑沉沉的殿外，喃喃道：“恩师啊，在地下的您想到这个结果了吗？您满意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天帝一脸不悦：“我儿深谋远虑，非他人可及。功成不骄躁，得意不忘形，更远胜他人。朕的江山由你继承，尚有何忧啊？”

文武百官哄然围到太子身边，争先焰媚逢迎、拜舞称贺。

太子漠然不理，朝上拜道：“儿臣不敢居功，计划全由宰相金星一手设计，首功当归于恩师。”

殿中一片寂然，天帝双眉紧皱。

太子向前一步道：“请父皇赏赐金星后人，开释受株连的他的亲人和徒生。”

天帝无奈点头：“这个、这个自然。”他面色沉重，长叹道：“孩子你说的都对啊！神族须当深刻反省。与炎黄族战争绵延千年，代价惨重、结果凄凉。朕最近明白了一件事：神，只对那些顶礼膜拜的人才有力量。神族直接与人族短兵相接，是多么愚蠢啊！对凡间的人来说，那冥冥之中虚幻的恐吓力量才是最大的。”

众文武高声齐赞道：“吾皇圣明，见解高远”“高屋建瓴，远逾我等。”“万灵众生远远不及”“……”

天帝不耐烦地摆摆手，凝望太子道：“皇儿以为人间以后还会信神、拜神吗？”

太子思忖片刻，淡淡道：“在儿臣看来，不论何时何地，凡间的子子孙孙无可奈何之际，依旧张嘴还会说‘我的老天爷’‘老天保佑’。”

众神大笑。

天帝笑地在龙椅上前仰后合：“如今看来，我儿长大了、成熟了……”

众文武齐齐拜倒：“恭贺太子成熟……”

和天界上的热闹不同，此时的下界沉浸在寂静中。万生众灵做着香甜的美梦，天地间一派安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