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搜查此地,每一寸地面,每一寸石壁都不要放过,就连池子底下也要给我潜进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密洞暗格之类,找到了重重有赏,若找不到,全都罚薪半年!”
众人肃然答应,认真搜查起来。
林月儿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种地毯似的搜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一个士兵惊喜的叫声:“找到了!”原来他敲打石壁,无意中触动机关,壁上便出现了一个小洞。
很快,洞中的东西就全被掏了出来,摆在白玉台上。
除了账册以外,还有药丸,各种各样的药丸。
搜查的人又都奉命离开了,几个火把插在石壁上,火光在夜风中凌乱地摇曳着。欧阳逍先拿起几本册子翻了翻,脸上似喜似忧,喃喃自语:“有了这份名册,朝堂怕是又要动荡一阵了。”
然后他开始检查那些药丸,一看之下,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见过“唯别”的解药,知道那是一种红色的药丸,带有一股淡淡的冷香。这里也有几十粒相同的药丸,却分别装在两个盒子里。
一个盒子黑色,一个盒子白色。
两个盒子里的药丸无论外形还是颜色,都一模一样,他嗅了嗅,竟连香味都一样。
真的一样么?他顿时踌躇起来。
林月儿冷眼看着他,语带讥讽:“睿王怎么看到解药倒犹豫起来了?”
欧阳逍沉吟了半晌,道:“月儿不会无缘无故用两种颜色的盒子,说不定一盒是解药,一盒却是毒药。”
“人道睿王狡诈多疑,果然不假。”林月儿唇角勾起冷蔑的笑纹。
欧阳逍哂然一笑:“月儿用毒的本事诡异难测,让人不得不防。”
林月儿继续冷笑:“我倒想瞧瞧,王爷会想出什么好法子来找出解药。”
欧阳逍眉心紧拧,目光变幻不定,沉默良久。
夜色幽浓,月光苍凉如烟,草木寂然如洗,风露清寒,似在心底落了一层薄霜,萧索而冰冷。
许久之后,他终于艰难启齿:“一时间也想不出万全之策,只好……”他踌躇着,终于说了出来,“就委屈月儿先服一粒‘唯别’罢。”
林月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你想让我试药?”
风突然大了,火把的光乱成一片,凌乱的光影中,他黑色的身影静默如山,带着迫人的威势,又隐隐有几分无奈的沉重。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沉沉地,从黑暗中传来:“若要拷问你,我自然舍不得,你也未必肯说实话……思来想去,只有出此下策。”
冷风拂过,花木婆娑,摇得月影碎了一地,仿佛谁的心也跟着碎了。
林月儿盯着他,眼中异芒闪动,半晌,突然笑起来:“不错,不错,王爷果然想的好法子,当真不错!”
她大笑着仰起头,一任破碎的月光扑面而来,在些微的晕眩中感到一种噬骨的快意与疼痛。
“月儿,对不起……”欧阳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沉痛,“我不能眼看着义父死去,你服下‘唯别’后,马上就吃解药,一定不会有事的!”
手上传来他温热的体温,她的心却一分一分地凉透,仿佛被埋在了结满冰棱的潭底,寒意彻骨,却麻木得连颤抖都不会了。
原来这世上最冷的,是人心。
她冷眼瞅着他,眼中所有的情感都在无可挽回地死去,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请王爷解了我的穴道,月儿这就给你试药!”声音宛如死水一般平静。
欧阳逍犹豫了半天,终于咬咬牙,给她解开了手上的穴道。
“啪!”清脆的声音,在静夜显得格外响亮。
“这是你欠我的!”她的双颊染上了薄薄的嫣红,空气中仿佛有四溅的火星,而她的眸光却冷漠得像莹白的冰,冷冷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欧阳逍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可见这挟着怒火的一掌力量之大。他轻轻擦去嘴角渗出的血渍,苦笑:“打得这么用力,气可消了?”
林月儿冷笑一声,也不言语,顺手拈起一粒“唯别”,一仰脖,毫不犹豫地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