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讽刺?偶像和恋人合二为一了,她不但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加深了被愚弄的痛苦。自己是多么傻啊,无论欧阳逍,还是肖阳,你都当他们是盖世的英雄,谁知他却只不过是玩弄花招欺骗你的卑鄙小人。
她甚至感到了恐惧,当一个你熟悉并深爱的人突然变成了另外一副面孔,你甚至不知道以前那个他是否真实存在过,抑或只是一个谎言编织的幻影,还有比这更恐怖,更让人心寒的吗?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想起临行前哥哥的叮嘱:“在东煌,你一定要当心一个人。”
“谁?”
“睿王欧阳逍。”
“他?我倒很想跟他较量一下。”
“你万万不可小看此人,听说德帝已将东煌境内的安全交由他全权负责。此人心机深沉,诡计多端,手下又多能人异士,我们在东煌的诸多眼线都被他一一铲除,损失惨重。这次派你去重新培植势力,你切忌不要被他发现。”
“那我倒非要会会他不可,若能除了他,咱们北越也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千万不可莽撞,我只望你莫要落在他手中,否则……”
“哥哥,你太小瞧我了!”
“妹妹,我知道以你的聪明能干,应付其他人定是绰绰有余。只是此人……唉,连我都没有把握能胜得了他,你……最好莫要和他对上。”
林月儿凄然一笑,哥哥说得没错,自己果然败在他手下,还败得这么惨,不仅输掉了苦心经营的一切,甚至连一颗芳心都葬送在他手中。
她长叹一声:“这次你赢了,赢得很漂亮,只是我还有些疑问,能否请王爷为我解答?”
欧阳逍唇边逸出微笑,越发显得俊美无比:“月儿尽管问,我对你不会再有任何秘密。”
故意忽略掉他充满暗示的话,林月儿直截了当地问:“从一开始你就设下圈套,假装中计放走我,又让自己被我们擒住,好乘机潜入圣月山庄,是不是?”
欧阳逍很干脆地承认:“是的。我义父擒住你们,本想拷问出你们的身份、目的及解药的下落,但每次一用刑,你那些属下就纷纷服毒自尽。我们没办法,只好想出这个欲擒故纵的法子,故意外紧内松地制造假象,让你误以为我们防范严密,自然想不到我们会故意放你走。”
“你的确装得很像,甚至不惜牺牲帮中几十个高手的性命。”林月儿唇角勾起冷蔑的笑纹,“若论心狠手辣,天下只怕无人能比得上王爷你!”
欧阳逍装作没听到她话中的讥讽,仍是温和地微笑:“你可知道押解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难道不是你们青龙帮的人?”林月儿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欧阳逍笑容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这些人都是被我大皇兄暗中收买,或直接安插在帮中的密探。我花了近一年功夫,才将他们一一找了出来,这次正好借你们之手清理门户。”
林月儿一愣,呆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叹道:“好个一石二鸟之计,既骗得我们深信不疑,又借机铲除了政敌的势力,睿王果然好手段!”嘴上说着,心里却一片冰冷,此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高明,实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落在他手中,自己还有扭轻颓局的机会么?
思前想后,她狠狠一咬牙:“我好后悔,当初没有一剑杀了你!”
欧阳逍看她一脸后悔莫及的样子,突然轻声笑了出来:“月儿真以为能杀得了我?你以为我会不采取任何手段,就这样轻易置自己于险地?”
林月儿一脸震惊地望着他,突然觉得这个人笑起来就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在那林子里,我假装中毒昏迷,其实一直在密切注意着你们的一举一动,若想对我不利,我当然不会再隐忍。但我还是没料到你竟会给我服下化功散,幸好我早就安排了人手潜伏在附近,一旦动起手来,你们也未必能讨到便宜。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精心布置的计划就会落空。还好你和我料想的一样,只要对方还有利用价值,就不会轻易处置他。”
林月儿呆愕片刻,旋即冷笑:“我还道睿王是一个敢于深入险境,只身擒虎的英雄,没想到却是一个千方百计想要保全性命的胆小鬼!”
被她这样讽刺,欧阳逍也不动气,依旧微笑:“本王能有今日的成就,并非靠一味的莽撞冒进,若无周密的计划,连性命都难保,还谈何克敌制胜?如果事事只凭侥幸,那本王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林月儿哑口无言,她何尝不知道欧阳逍说的句句在理,但心里始终不服气,忍不住便想刺他几句。他却总是笑嘻嘻的毫不动怒,让她每一句恶毒的话都像刺在棉花上,软绵绵全无着力之处。
她气结,忽又想到了什么,恨恨地说:“你这样处心积虑地谋划,终究也未曾救得了张天化的性命,听见他死得那样惨,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还是——你根本冷血得一点都不在乎!”
“谁说我义父死了?”欧阳逍神秘一笑。
林月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的死讯早已传遍天下,我派去的人也亲眼看到他入殓,他怎么可能没死?”
“若不让我义父假死,你怎会彻底对我放心?若不是为了助我夺得盟主之位,你又怎会召集属下?若不是截获了你的那些鸽子、信使,我们又怎会知道你们安插在各地的暗人,从而将他们一网打尽?”欧阳逍从容不迫地说着,沉如深潭的眸中隐隐有睿智的亮光。
林月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搀了血丝,狠狠地瞪着他,目光充满怨毒,但更多的是不信:“明明已经过了三个月,‘唯别’的毒性早就发作了,张天化怎么可能还活着?”
“只要有了解药,他自然可以多撑一个月。”
林月儿厉声道:“他怎么可能得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