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郁陶说:霍先生,你好,我已经到了。
电话那边的人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问道:在门口?
是的。
等着,我来接你。
匆匆挂了电话,郁陶没有等多久便看见了从会馆里出来的霍维光,她走上前去,向他打招呼,霍先生,你好。
霍维光站在台阶上看她,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挺懂礼貌。
说罢,领着她转身往里走,上了楼梯走进一间包厢,一扇屏风隔出两个空间,一边是铺着白色餐布的大圆桌,一边是会客的沙发茶几,霍维光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桌上的文件递给了她。
看看吧。
郁陶拿着那份文件,低头翻看了许久,白纸黑字写下的一百八十万,是用她妈妈的命换来的。从桌上拿起笔,郁陶一笔一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正事办完,霍维光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两个月前,郁陶母亲的葬礼上。
郁陶回应道:还不错。
她的情绪很淡,除了知道母亲去世时的崩溃,霍维光在葬礼上都没有见到她显露出很极端的情绪。
眼见正是饭点,霍维光索性留她下来吃饭,郁陶也没推辞,两人移步到另一侧,侍者进来布菜,摆了满满一桌子,郁陶有些惊讶地问:还有人要一起吗?
霍维光和她隔了一个位置,正低头发着信息,听见了她的问话,回她道:本来是有的,但是我给推了。
他说的不咸不淡,但郁陶猜测应该是一场聚会,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
饭吃到一半,郁陶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通。
郁陶你在哪儿呢?我准备回家了。
陶佳妮分贝过大,郁陶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点,没料到霍维光正在看她,一时间有些窘迫。
那你回去吧。
我回去怎么向我妈交待啊!
痛痛快快玩了两个小时,陶佳妮临到回家时才开始担忧起来。
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也不等那边回应,先行按下了挂断键。
两人离得距离不算远,陶佳妮又是个天然扬声器,霍维光自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随口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郁陶也没有瞒他,我舅妈知道我们今天见面,特意派了我妹妹跟了过来,我把她带到凯越,让她自己玩去了,现在要回家了,她不知道怎么跟她妈妈交差。
她一边说,霍维光一边回忆起了葬礼上见过的她的家人,郁陶的年纪毕竟还小,一开始赔偿的事情是和陶正康谈的,但是在见过陶正康的妻子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女人眼底有野心也有贪婪,霍维光大多数时候并不反对他人对金钱所显露出的赤裸欲望,但葬礼未过便开始惦记小姑的赔偿金,这着实让他反感。
霍维光放下筷子说道:如果觉得不喜欢,那就少来往。
郁陶转头去看他,男人坐在不远处,二十五六岁,有一幅英俊面孔,即使是笑着时也带有一种距离感,分寸却把握的极好,他一定有良好的出身,也拥有良好的教养。
郁陶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许多,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她的父母很早便离异,父亲迅速组建了新的家庭,一年也难得见上一次面,母亲去世以后,关系亲近的也唯有舅舅一家了。
霍维光不是多么热心肠的人,多数时候甚至有些冷情冷性,现在却对郁陶生出了几分怜惜,年少家变最为摧残,若没有一往无前的决心,以后的人生路途恐怕只会更为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