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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洞房（第2页）

“小牛啊。”娄远望着我，眼睛里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目光：“再过两天，就要办喜事了，老奶奶催的急，我们也没有办法。你到我们村里当上门女婿，总是委屈了你，亏欠你的多，咱们娄家村的家底，老奶奶想必也和你略略提过，娄家是破落了，不过几万银子还是拿得出的，待你成了亲，将来无论是要到山外做什么营生，还是留在村里过安稳日子，都由着你，缺银子，你就说。”

“没有没有。”我赶紧道谢，心里却一个劲儿在嘀咕，无论娄奶奶还是娄远，说起这个事，总是一口一个委屈了你亏欠了你，花花年轻，模样又那么俊，总不至于嫁不出去。

“老奶奶和我，都不会看错，你不是那种贪慕富贵银钱的人，但这是我们娄家补偿你的，这句话先给你放到这儿，进了娄家门，就是娄家人，以后不管什么事，村子就是你的家。”

“远叔，我……”我心里顿时一热，娄远挺实诚，说的也是掏心窝子的话，我就怕遇见这种人，因为对方坦诚，我就没法藏着掖着，一张嘴，想把这些天来心头的疑惑和担忧都实打实的说出来，和娄远谈一谈。

“小牛。”娄远郑重其事的拍拍我的肩膀，从我此刻的神色和语气里，娄远仿佛已经看出我心里的忧虑：“你把心放肚子里，你马上就是我们村子的女婿了，没人会害你，我拿身家性命保你平安无事。”

这话一下子把我想吐露的实言又给堵了回去，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面前的娄远，如同当初我遇见的冷哥一样，给我一种安全和信赖，对他说的话，我起不了疑心。

“小牛，早点歇着吧，亲事就在这两天了，养好精神。”娄远把话说完，随即就离开了。

看着娄远的背影，我内心深处那种似曾有过的感觉，又一次无声的浮现出来，我总是觉得，娄远没有把话说透。不过，这可能是娄家人的习惯，在我还没有完全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之前，他们不会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但是有了娄远拍着胸脯的保证，我的心已经安稳了。

娄远说的没错，在娄奶奶的敦促下，整个村子的人都出了力，两天之后，就是成亲的正日子。一大早，有人送来了成套的喜服，正经江浙一带所产的绸缎面料，又精神又喜庆，我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看着满眼的红灯绿彩，我的眼睛隐然有点发花。

娄家村不接触外人，喜事也都是本村的人在参与，娄奶奶的精神特别好，在两个小丫头的搀扶下，满带笑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咱们村子，都是一家人，不讲那些个规矩，大伙吃喝玩闹，热闹热闹，送孩子进洞房，这喜事，就算是成了。”娄奶奶笑的眯起了眼睛，望向穿着喜装的我，好像越瞧越是欢喜。

我不敢在这种场合多说什么，不过从娄奶奶以前的话里能听的出来，她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早逝，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孙女，娄奶奶怜惜早逝的儿子，可能把所有的情感，全都倾注在孙女身上。她自知年龄大了，能给孙女找到一个可靠的人，让她有个好的归宿，是娄奶奶的夙愿。如今喜事将成，心愿将了，娄奶奶的欢喜，自然不言而喻。

众人有说有笑，在村子里闹了半天，到了下午，喜宴就摆开了，这是娄家村主事的娄奶奶亲自敦促的喜事，宴席就那么十来桌，却精致异常，都是在穷乡僻壤一辈子难吃到的山珍海味，酒是上好的汾酒，按着规矩，我要给在座的娄家同族敬酒，敬一杯，我陪一小口，尽管不断的提醒自己，控制着量，可是十几桌酒席，一百来人，敬到最后，我已经微微醺醉。

“罢了，酒都敬到了，不要难为我孙女婿，他还是个孩子，饮不得太多酒，娄远，瞅着时辰，叫孩子入洞房，大伙尽管热闹，今儿个一醉方休。”娄奶奶坐在首座，笑眯眯的冲我摆摆手：“好孩子，去吧。”

“兄弟，你还成不成？我瞧着你是有点醉了，这时候要是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老哥哥我一定两肋插刀。”雷瘦子扶着我，还想跟着我一块儿往洞房凑，娄奶奶皱皱眉头，旁边立即有几个人拽着雷瘦子喝酒。

旁的人都在喝酒，娄家村也没有闹洞房的规矩，娄远亲自把我送到新房院外。新房的窗外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屋子里燃着两根红烛，我伸长了脖子看，想看看花花此刻在做什么。

“小牛，去吧，新娘就在洞房里。”娄远送到院门外，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进去呆半个时辰，就能出来了。”

我喝的微微有点醉，听了娄远的话，心里很是不解，继而又有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听村里的老人说，只有北京城那些格格们的额驸，每次觐见格格，才会规定时间，时间到了，人就得出来。

可是入乡随俗，到了娄家村，只得按着他们的规矩来，现在是大喜的正日子，我也不好说什么，闷声点了点头。

我毕竟岁数还小，脸皮子薄，真到了入洞房的时候，心里就咚咚如同敲鼓，跳个不停。在院子外头徘徊了很久，夜风一吹，身上的酒意完全散开了，看看烛光摇曳的洞房，脑海中就浮现出花花那张清水一般的脸庞。

带着这个念头，酒劲儿伴着血气，迅速流满全身，定了定神，几步跨到洞房门外，轻轻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