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岳湛禾“不良”的作风,慕容泽并未直接将苏令仪送回她的行宫。
在他看来,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羊入虎口。
他甚至连丝毫纠结都没有,就选择将苏令仪塞到了自己的行宫。
里三层外三层的霄岳军,就算是岳湛禾,怕是也不能硬闯。
正巧十六夜巡逻,他看到慕容泽又将苏令仪这个扫把星给铃了回来,人都气大发了。
“慕容泽,我说得话你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才冷静几个月你就又和岳潇潇黏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我妹妹泉下有知,看到你这样是什么感受?
好,就算你不在乎我妹妹,总该顾虑一下逸儿吧!
一个是他最信赖的父亲,一个是他最亲近的姨母!你现在这般,以后让逸儿怎么办?”
慕容泽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说出来在十六夜眼里,分外出阁的话:“那就让他唾弃我这个不人不鬼的父亲便是。”
“你。”
“嘘,安静点,别吵到她。”慕容泽捂了捂苏令仪的耳朵,全然不理会十六夜,径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我当初就不该同意她嫁进来的!”
愤愤地落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怕他再待下去,迟早要被慕容泽给气死。
夜逐渐清冷,圆月幽幽地悬挂在云端。
凝望着苏令仪恬淡的睡眼,那双比他的手掌小上太多的柔荑此刻正安分的交织在他的掌中,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合理。
让他感觉过去的三个月的等待是值得的。
“苏令仪,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抚上苏令仪光洁的脸庞,他瞳孔内泛滥着清寂的光,笼罩着倦怠且狼狈的雾水,平白生出破碎的美感。
她会同每一个人打闹嬉戏,不论是男人,女人,老人或是孩提……可那个人就不会是自己。
想起方才苏令仪酒醉时的质问,他倒是觉得自己才是真的冤。
他有那么不堪吗?
不堪到哪怕是经历过生死患难,也依旧只能做个……点头之交。
连基本的把酒言欢也做不到的,点头之交。
似是看到他此刻的狼狈,苏令仪的脸上挂着一摸笑容,宛若回应着方才岳湛禾对他的讽刺。
是他在妄想贪图点不属于他的东西。
屋门悄然敞开,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逐渐向他逼近。
“十六夜方才找到孤,说你又去找她了。”
慕容泽怔怔地转过身,看向慕容御:“皇兄也是来数落我的吗?”
“你皇兄就那么不近人情吗?”慕容御失笑着站在屏风外。
慕容泽掖好了被子起身看向他。
“孤知道,你不爱说话,可孤毕竟是你皇兄,你觉得你的心思能瞒得住孤吗?”
“孤不是来阻拦你的,只是想给你一句忠告。”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孤在,别因为一时犹豫,拖累了自己。”
“皇兄。”
慕容泽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御。
“你可是孤的好皇弟,齐家治国平天下,看着是很难,可非卿总不会做不到吧?”慕容御拍拍他的肩膀。和慕容泽有八分相似的眼里透出认真,“孤相信你。”
他已经在黑夜里碰过太多的伤,现在,这看不到光的飞蛾已经遇上他想要的火光,自己这个当皇兄的,若是连帮他一把的能力都没有,那岂不是对不起这些年来的照料了吗?
望着不知何时冷掉的太师椅,慕容泽寡淡的脸庞终于生出了一抹温度。
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为冰冷,也最为黑暗的,可熬过这短暂的坚冰,不就能见到东方的旭日吗?
慕容御的话,便是清明前夕徐徐而落的紫色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