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酒里扶着老人家,目含歉意道:“对不起,是我没跳好,扫了您的兴。”
杜岳笙装模作样地哼了两声,拍拍她的肩膀,“你知道就好,下回多练习几次,跟惜之一起来看看我。”
她哭笑不得,应了声好。
杜岳笙又将一个扳指塞到她手里,“诺,贺礼。”
她正欲推拒,老爷子脸一板,喝道:“我送的礼物,有谁敢不收!”
她犹豫着仍是推了回去,宫惜之在旁淡声道:“收下吧。”
辛酒里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苍老背影,手中的扳指还留着余温。或许,他不过是一位孤独的别扭老人,只是选择了用凌厉的瞳孔遮掩一生苍白的梦。
一个渴望温暖呵护的梦。
杜岳笙前脚踏出大门,舞池里便一阵惊呼,有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后背赫然插着一把尖刀。
这样的刀餐桌上随处可见,可四周那么多双眼睛,竟然没一个人发现有可疑人物,还有那些站岗的警哨,一个个都瞎了吗?
宫惜之怒不可遏,冷着双目,挥了挥手,“抬出去。”
辛酒里仍是定在门口,双手紧握成拳,目光随着那具尸体渐渐溃散,仿佛忆起了遥远的过去。
被杀的是西昂丝织的冯老板,他向来为人严谨,处事低调,家中也无妻儿,应该没有宿敌要置他于死地。
发生了这种事情,宾客再怎么镇定也无心喝酒跳舞,方谏宣布散宴。
宫夫人捂着胸口,想来吓得不轻,宫惜欢扶着她与其他客人一道往外走。
人流涌过来,有人将她往后拉了一把,再转身却空无一人,只是手上还有凉凉的触感。
她望向庭院的出口,又看见那个黝黑的男人,他正搓着双手,朝着一帮小姐太太点头哈腰,笑着露出半颗缺了的牙。
14、第十四章 太太
当夜,行李已经被送回了宫家大宅,辛酒里同宫夫人同坐一辆车子回去,宫家老宅是传统的旧式别院,假山水榭,有点苏州园林的味道。
后来经过翻新,四周扩建了两倍,只保留了部分红墙黛瓦的主屋,车子从前门开进去,除了几棵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榆树,皆是西式的洋楼。
由于围墙极高,四周都是草木,夜晚的湿气混合着树木的清香,拂在手背上都是凉凉的舒意。
两旁通亮的路灯一直延伸到主屋门前,远远便看见一帮佣人守在门口四处张望,待到近了,那车灯一照,一帮丫头老妈子就扯开了嗓子喊道:“快,夫人回来了,太太回来了。”
等到她们下车,那些个小丫头一窝蜂都挤了过来,其中较为年长的大婶喊了一声,“还有没有规矩了?都站好了。”
宫夫人掩着唇笑笑,又拉着辛酒里的手一边进屋一边朝旁人道:“要看就进屋好好看清楚了,你们这帮没皮没脸的小娘鱼。”
当时辛酒里还不知道,她们口中的太太指的就是她,跟着宫夫人一道进了客厅便坐了下来,对她来说,这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免有些不习惯。
好在这几次折腾,不习惯也适应了。宫夫人很是和蔼,宫惜欢和着一帮下人闹腾,她也插不上话,只好矜持的坐在一旁。
面前添上了烤瓷茶杯,很素雅的青花样式,之前那位大婶笑着问她:“太太爱喝什么茶?”
宫夫人和气地看着她,两指捏着一片薄薄的状元糕,招呼道:“你若是喜欢吃什么就跟方婶说,回头叫厨房给你做,这茶都是沏好的,你爱喝什么就选,在这里就是自己家,用不着客气。”
方婶笑眯眯地看着她,“这大宅子本来就是人多才热闹,一家人哪用得着客气。”
辛酒里笑了笑,“我喝什么都好。”
“那就法式玫瑰香茶吧,美容养颜,功效好。”一看这巧言巧语的神色,辛酒里才觉得不甚熟悉,猜想着方婶应该是方谏的母亲。
宫夫人想了想,又对方婶吩咐了一句,“改天李医生来的时候,让他给开张膳食单,你瞧这孩子瘦的,若不好好调理,将来生孩子就要吃苦头了。”
辛酒里到底没听过这些家常闲话,脸皮太薄,立马蹿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