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生老病死,应不染就想到颜花朝和自己上一世没能留住的孩子。
她脸上霎时蒙上一层阴翳,垂眸把手中的筷箸交叉摆了个“人”字形,淡淡道:“世上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我不认为花朝有错,但又觉得她也不该这么做。”
孟修儒对颜花朝的事儿从木松口中知道些许,只是叹口气道:“每个人都不该剥夺别人的权利,她爱她的孩子,旁人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孩子?她不舍得自己的孩子枉死,别人难道就舍得看着自己的孩子枉死?冤冤相报何时了。。。。。。。天下所有的父母,哪怕是有一点办法,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置身于险地。”
花白的胡须被孟修儒捋得长长顺顺的。
应不染拍了一下桌子,打断孟修儒接下来的话。
孟修儒好奇地看向应不染,见应不染申请僵硬,眉头一皱,正欲开口问询,眼睛的余光便看到一旁沉默不语的江知年。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男人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他歉疚地看了一眼江知年。
江知年被送到庆国为质,南疆国除却公主,还有八个公子,其中不乏有地位低下的宫女所生。
别的国家送子为质,都是挑选母族势微及自己不喜的儿子,江知年的母亲贵为女姬,按照身份尊卑,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江知年前来。
而南疆国主却毅然决然选择江知年,也就是昭告天下,他放弃了江知年。
江知年神色淡然,喝完最后一口白粥,道一句“无妨”,便起身向偏殿走去。
说是先预习一下今日的功课。
应不染放在桌子下不安分的脚猛地踩到孟修儒的鞋上,气呼呼道:“都怪您,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修儒抬手还想敲应不染的头,但似乎又察觉确实是自己言语不妥,扬起的手又放下,最后只是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为师也不是故意的。”
江知年七岁那年,正在大哥书房习字,不想还未开始,便被父亲叫走。
江知年以为父亲又要考问哥哥功课,也没有在意,安静的练字等着哥哥回来夸奖自己。
谁知等到正午,哥哥才失魂落魄地回来。
他连着叫了几声,才看见哥哥那双空洞的眸子。
哥哥的眼眶红红的,脸上若隐若现的泪痕看不真切。
江知年搁下手中毛笔,扑到哥哥怀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很用力地抱着他,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江知年开始在他怀中挣扎,才不舍地松开。
他说,阿年,哥哥带你走吧。
幼小的孩童哪里听懂话外之音,只是挥着两只手,兴奋地蹦跳着。
“太好了,哥哥要带我去玩啦!”
那天江知年没有练字,哥哥把自己关在卧室,直到掌灯才打开寝室的门。
他把江知年拥在怀中,给他换上一件下人的衣衫,背着包袱趁夜出宫。
江知年太小,不明白这是逃亡,还以为是哥哥带着自己玩捉迷藏。
后来,两个人连宫城的大门都没走到,就被禁卫军扣押回去。
自那日起,江知年就被禁足在自己的寝殿,皇兄也被禁足在太子殿。
他哭闹了一夜,吵着要见哥哥。
哥哥没等来,却等来了父亲。
父亲告诉他,哥哥要死了,问他想不想救哥哥?
七岁的江知年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颤抖着唇片扑到父亲怀里,元宝大儿的拳头揪皱了南疆王的衣襟。
“哥哥怎么了?”